【小说】风述爱(2)

为什么这里叫风湖？因为不管何时这里都会有风吹过，无论秋冬春夏，无论阴晴雨云。白天的时候应棠就喜欢来这，只不过每次嘈杂的人声都无法将她代入其中。
她喜欢风，风没有形状，没有本味，却可以带来他处的气味，加以混合，融进她的精神世界里。
只是她抓不住它。
它是自由的，承载着百年来迁客骚人所寄托的愿望，贯穿了自然万物所生长的地方，于是延续至今。
画纸上线稿已经细化好了，应棠满意地一伸懒腰，手碰到了一个散发着暖意的东西。
她抬头向后看——是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少年，正盯着她画下的内容，没有注意到画的主人已经发现了他。
“嗯...那个，”其实大半夜的，措不及防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了多久——应棠是心颤的，不过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画画...她好像没资格说人家。
少年察觉应棠发出疑惑的声音，下意识地说道：“你画你的，不用管我。”旋即才想到似乎是自己没声没响地走到别人背后还盯着她，他这才将视线挪开，对上应棠不知说些什么的神情。
少年微叹，走到应棠身旁的空位坐下，双手撑着凳子，重心微微靠后，眼神示意她继续画。

好像你笃定你不说话我就真的可以当做旁边没人了似的。应棠想。
不过也无所谓，她确实可以无视他。
于是一人绘画一人注视，在这湖旁分外和谐。
时间忘却了如何走路，于是和绿树翆叶交谈起来。聊天的字句由风湖上的风，转告在应棠笔下的画纸上。
应是月亮的守岗快要结束的时候，应棠画完了那幅画。她转头看那个少年，他正好摁亮手机屏幕看时间。
凌晨四点四十三分，应棠应该已经画了将近五个小时了，而那个少年也至少是看了四个多小时。
他居然不觉得无聊？应棠疑惑。
“看别人画画不无聊，那是一种欣赏。”少年说道。
应棠吃惊地笑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少年也报以一笑：“猜的。”
“阮耀生。”他向应棠伸手，“一中的。”
“应棠。”应棠轻轻地握住阮耀生的手，“好巧，我是隔壁三中的。”
对方一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应棠完成的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画面主体是一个中世纪的少女，身上穿得都是符合一个贵族小姐所该有的所有样子。不过裙子的颜色变成了淡雅的浅绿浅蓝色，裙摆纹样也是东方的卷云纹。她嬉戏于糊边，水却没有沾湿她的裙摆，岸边的叶间也形成不规则的光斑，映射在面容姣好的脸上，飘动的根根发丝都拥有了活力。一切都很和谐，只是少女腰上部分的衣料被左侧的树枝扯下，露出一块雍容华贵的大红色礼服。由此延伸开来，就能发现其实淡淡的蓝绿色下是掩盖不住的艳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