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志小说：食人熊(2)

未回到家时，阿闵心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也许出去的时候，阿奶就回家了，现在在家吃着粥呢。跨进家门时，阿闵心里怀着兴奋，似乎阿奶就在她眼前，但看见的只是趴在豆圃上挑坏豆的弟弟，弟弟问她：奶奶怎么还没回来。没有人能帮姐弟俩，最近的人家都要走半天才能寻着，而阿闵也没出过山，她不晓得出山的路。
黑暗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半边天，太阳收敛起光与热，退缩回了天的另一半，而乌云仍在扩散。站在地埂上，阿闵感到无望，头上是暗沉的天空，风吹着她的衣服与头发，猎猎作响，弟弟蹲在地上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未知。当雨滴落在阿闵脸颊上，她视线才回到面前来，没找到奶奶。
在大雨彻底降临前，姐弟二人跑回了家。窗外，雨幕遮掩了一切，风呼啸着，门下开始有水渗入。姐弟俩盯着面前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映射出二人阴影，惨淡地使屋里依稀可见，墙壁上挂着的摆钟吊针嘁碴作响，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天会变得这么恐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身边的奶奶会不见，沉闷的雷声持续低吟着。风雨声中，阿闵似乎看到门动了一动，她看向弟弟，弟弟低头打着瞌睡。门又动了起来，阿闵眼睁睁看着，心不由得慢了一拍，气都不敢大喘，她静静听起门外的声响，可能是奶奶回来了？砰，门突然被用力推了一下，弟弟猛地直起身，紧张地看着姐姐，“姐”，细声问，“是奶奶在门外吗？”。阿闵咽了咽口水，起身走向门，无声站住。门再次被推动，“是奶奶吗？”，阿闵紧张地说，她感到害怕。没有回答，只是雨声。忽然，门开始被用力拍打，阿闵身体哆嗦起来，弟弟也恐惧地看着她，在门外的并不是奶奶。

过了一柱香时间，门外的东西停止拍打，阿闵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确实没声响了，就蹑手蹑脚带着恐惧的弟弟回房睡觉。蜡烛熄灭，屋内一片黑暗，摸黑穿过不长的走廊，姐弟二人心有余悸地缩进棉被里。“阿姐，奶奶在哪里？”。 “奶奶出山去了，明天就回来”。风雨仍肆虐着，阿闵望着天花板，那里浮现的是奶奶的面孔，虚无缥缈，随时破碎，在意识模糊前，她似乎听到了指甲挠墙的声音。
骨头的爆裂声以及肉的咀嚼声。是什么？一片黑暗，睁开眼了吗？一股陌生的味道充满了鼻腔，手向身旁摸索，黏糊糊的，忽然一段软塌塌的东西于指尖传来，肠子？阿闵不由得一惊，背上渗出冷汗。咀嚼声仍在响着。阿闵从被下钻出来，低着身，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照着脑中记忆，来到房外，在黑暗中攀着架梯来到屋顶的鸡栏，哆嗦着点亮夜晚方便给鸡吃食的油脂灯。豆大的火苗燃亮后被护在手下，细雨淋湿了阿闵，她进不去小小的鸡窝里，只能任由雨覆在身上，等待清晨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掌下的豆灯早已熄灭，阿闵恍惚着睁开双眼，在清晨的白雾中似乎有着一个人向这边走来，是奶奶吗？她精神活跃了些。不是奶奶，是一个背着长猎枪的男人，男人看见了在屋顶上的阿闵，他向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向屋后悄然走去，随后一声枪响穿透了整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