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恶犬(2)

“给老子快点站起来，我们家花钱不是让你过来吃闲饭和偷药的！”孔栩不耐烦的暴躁口吻让那个仆人彻底清醒，他连忙捂住睡梦中被击打的腹部，从地上爬起，一句话也不敢回，夹着狼狈的身躯跌跌撞撞跑向洗手间，拿起清洁工具完成自己本该完成的工作。
刚刚处理完突发事故的孔栩，终于有了一丝好心情，他哼着歌，懒散地迈步走向客厅，想看看今天的生意如何。
巨大的落地窗外传来气人开动的轰鸣声，通过客厅可以窥见那大片的白色水汽和漆黑的船只。
“看来最近又有不少货要运啊，”孔栩摸了摸下巴。
“虽然最近查的挺严的，但毕竟毒品这个东西，只要有些疯子敢收，他们就还是敢卖的，不然家族背后那些巨额赃款又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呢？”
“这么多艘船，看来有个大客户啊。他们兜里的钱确实是越来越多了。但我呢？”
想到这儿，不愉快的回忆迅速开始涌上大脑，
海浪、暴风雨、呼救声，一个接一个的记忆碎片不断浮出水面，在残存药性下拼成一个完整的噩梦。
孔栩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之前生出的气力随着情绪的翻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刻入骨髓的恐惧和挫败感。这时，一道拉扯的触感从恐惧的腿上传来，不强烈但是让人心烦。尤其因为孔栩现在陷入自己的回忆中，一股没来由的暴虐和愤怒突然冒出：

“谁他妈这么不会看脸色？不知道我现在心情正烦着在吗？想死的话就继续碰我”脱口而出的话语里只剩下对来者的不爽。
“舅舅，为什么你这么不懂礼貌啊？”尚带稚气的童音将恐诩一把拉回，面前的人不再是一个个可憎的幻影，而是自己年幼的侄子。
孔栩张了张嘴。虽然这个烂家族里的每个人他都厌恶透顶，但至少这个孩子还没有沾染成年人的虚伪与肮脏。
“哟，小岩，你看，我早说吧，不要和你一事无成的舅舅说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个生意失败的丧家犬，天天在家里混吃等死，素质比狗还低，我呸！”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从客厅走廊里传来。嘲讽的字节像钢刃一样扎在恐惧的自尊心上。
“是啊，有些人啊，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还非要装作挺能的样子去借钱做生意，说什么坚决不与卖毒品的社会垃圾们同流合污，也不收他们一分脏钱结果现在生意做没了，玩脱了，像个寄生虫一样，脸也不要的赖在家族里靠亲戚们养着。还天天趾高气昂的，哎，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无耻又可悲的人啊。”另一道不太熟悉的声线在暗处符合上一个发言人。
可悲，确实可悲。
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也没奔赴死亡的勇气，只能低声下气的祈求着自己曾经看不起的毒贩们。用膝盖换钱，用尊严换住所，像一只死狗一样天天被人指点点，耻笑，自尊心成了交易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