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笛在月明楼（万骨）(2)

于是三十岁的少年们开始伸出手摘星星。
首先需要一把梯子，因为星星很高。
然后要有一个夹子，因为星星很烫。
最后要有一个容器，因为星星会闪。
容器的话……心脏怎么样?
周深说，喜欢是一个向量。温阮驳回去，不，喜欢是一个矢量。
不都一样吗?
不对的，完全不一样。向量是数学概念，失量是物理概念。
和学霸聊天真累。周深嘟囔。
没有人逼你一定要和我聊天。温阮鼓起脸颊，对了，导数的学案帮我打印了吧，我出不了病房。周深接过硬盘，抱着化验单一面往门外走一面抱怨，自己倒底是个正儿八百的麻醉科医生还是这小Y头的私人助理。
起床，上班，填表、打印、填表，打印、填表、打印……
少年时自视甚高——自己看看别人都好高，成年后觉得自己超凡脱俗——超级平凡直到与世隔绝脱离。仰望星空的三十岁少年似乎也明白了孤独为何物。
孤独就是，天上只有一个月亮。
可能还是，在阴的夜空下响起的，住院部316病房的笛声。

笛声来源于白天解题扯掉一堆头发，晚上不睡觉背单词还抱怨头发越来越少的温阮。
周深把双手顺进白大褂的兜儿里，摸到了一块糖。
如同一朵云躲到另一朵云之后，去寻找被遮掩的星星与月亮。
糖是温阮给的。周深表示过不喜欢吃甜，却让小丫头直接给塞进了口袋。
生活已经那么苦了，为什么会不喜欢甜呢。
小姑娘仰起脸，笑得甜兮兮的。
是吗?
是……吧……
生活都已经让自己苦了那么多年了，吃点甜的怎么了?
周深剥开糖纸，将糖丢进嘴里，含了五秒之后吐出来了。
酸涩的。
他不死心，瞪着手心里的糖，咬开了舔舔糖芯。
还是酸涩的。
他把糖扔了。
周深有三次对上过那对黑潭般湿润的眸。每一次，都能看到眸中的水掉落。
第一次是刚入院。
空气中弥开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周深抽了一小瓶麻醉剂，缓缓推入小姑娘的腰侧。
银色的针头刺入，感觉到针下的身子震颤了一下。周深回头看了眼做着准备的医生们，又看了看睡得死沉的温阮——不，是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