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水鸟

感觉从外面漫来些凉风，我顺手就关了柜台的电吹扇。
整下午太阳都闷在云障外边。不管中午人窝在休息间怎么睡，头脑还是昏昏沉沉得难受。我是悻天气比较厉害的那一种，箍子扎在脑袋边儿一样，涨得紧。
刚开始太阳还大，没怎么开灯。直到感觉到明晃晃的白光暗了，门口的白墙皮又受潮，有点模糊。听到谁低声一句“果然下雨嗦。”
然后雨腥气更闷鼻子，我太阳穴两边也跳得狠，雨就突然下了。
有几个被小孩儿纠缠晚了的，这时才吆声嗐气地拎着人走——趁雨还不算太大。
我把灯打开，和剩下的人一起等雨停。柜台边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去，最是清闲的时候。
对面的老嬢嬢总要下雨的时候，支起个小板凳坐在店角。有时会不注意地看她看雨。她总是偏着脑袋，半眯眼睛瞅着雨。无聊赖而不会消磨时间，也就只能发呆愣。像从这样的人群里长大，我也会盯着楼顶的积水从支出的导管到塑料桶里“噼里啪啦”整早晨。总之就是：我们都被动学会了保持沉默和空虚。
天更暗一些。明明不到四点钟，却像是半晚。然后一个黑影从雨里钻进来。
仔细看才认出来是一栋小区的。我们家三楼，他们家五楼。小子还在读高中。
之所以会“仔细”看他，确实是十分诧异。之前常在早上出门的时候遇见。次数多了，归要和他摆两句。大抵是羞臊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小子都不怎么爱叫人，也不爱打招呼。最后总是我问，他答。答得又极简单，声音也小，瓮声瓮气的，把脑壳埋下去，好像怕得见人。和其他的小子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于是有这个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