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

这个人正坐着，白云如丝如缕，车窗上的黑点模糊地在云间乱搅。他开始想今早的事儿。
今早跳闸了。公寓小就小吧，窗子竟也小得很，像监狱的铁窗，光照不进来，整个屋子就靠个小灯泡。他去掰闸，电火花从闸缝里冲出来，把他瞳孔的黯淡刺破了不到一秒，一下子又不见了，把他吓了一小跳。顺手去拿牙刷，眼睛正扫过刚亮起的闹钟，他条件反射地掠过牙刷，一把抓住公文包，这就吓出一身冷汗，拎着包就要出门去。
还好赶上这班公交了，这个月的工资保住了。
他还是对电火花念念不忘。『要是电火花打着我了，我是不是就死了？家里还有个妈，要是我死了，谁来养妈？还得结婚，要是死了，怎么找对象？怎么养对象？孩子的奶粉钱怎么办？学费怎么办？孩子长大了也得结婚，还得给他攒钱买车买房子……』
他倚向窗子的身子压着腿，压得麻了，他想挪身子，但使不上劲。『得了吧，我不想动了……我这么窝囊废？不，这就是昨天没睡够，不是我的错……胸口闷得慌，得了吧，想这么多干什么，我要是不睡那么晚，根本不会迟到，还能是我的错嘛……老板又不加班，当然敢说那种话……越想越气，得了吧，不想了，想这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