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立碑(2)

亲人死了，为什么要哭呢？死亡应该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啊。逝者得到了解脱，不再被病痛折磨；生者得到了解脱，不再被病者拖累。本是宽慰的事，怎么就痛哭流涕了呢？我13岁啊才，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怪胎吗？
天很近，仿佛一抬手就能摸到天；风很大，吹散了坟头的挂纸，也吹干了我的手。
我爸叫我捡几块石头压住挂纸别让它们乱跑，我看到附近有几颗大一点的石头，刚捡起一颗，石头就戳破我的掌心，渗出一道血。我爸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叫我回来蹲守在坟火旁。我盯着愈烧愈弱的火，听到了一阵笑声。
四周想起了震耳的炮声，远处有几个老人在打牌，三个孩童在绕着墓碑奔跑打闹。
这里有多少60岁以上的老人，又有多少未成年人？隔壁的碑主是我小学时的隔壁班同学，只记得他姓乔。有一天没来上课，听说正常睡了一晚第二天就再也没有醒来。他的母亲此时瘫坐在地大哭着一声一声呼唤着她的儿子，撕心裂肺一如往年，她的丈夫在一旁扶着她轻声安慰。
这片成千上万座墓碑组成的坟场，会是我最终的归宿么，我想应该不会。为什么人死后需要立一座碑呢，没出生的人可不可以立碑。
我要为我的孩子立一座碑。
我？不必为我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