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已卷土重来。(2)

日复一日。王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天地之间怅然若失。不，不是“若失”，王已经失去了一切，以至于无可再失去。听起来像个笑话。
王甚至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去见仇敌的陵墓，诺大的一块石碑，刻着敌的名字，和一些官方的介绍。他征战过很多地方，在不远的地方有王的同类——同样倒在刀下的血肉之躯。
王不明白。
王在陵墓前留下了一支山茶花，在世人看来，那是“比对手存留得更久”的胜利宣言，但只有王知道，敌知道，那是承认自己的落败，是坦然的颓唐，是本应和族一同消灭在历史长流中的谬误的惩戒。
至少王将它看做惩戒，时间久了，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应得这惩戒了。
王也知道，时间仍在背后催促他前行，但王的一部分永远都会固存在那里。
「卷土重来。」
王做了一场相当久违的，没有血月和拼杀的一夜好梦。水流缓缓涓涓潺潺地在耳边走，低声诉说——

春天。
王早已经从泥沼中爬起来，羽织迎风不染一丝尘垢。诞辰……大概已经四百年没有欢庆自己的诞辰了？
现在王相信了，那个被称为“轮回”的宿命，苍穹之下空空回响。
王的背后追随了，抵得上曾经那些忠诚果敢信徒的几十倍之多的人。他们光亮，明朗，辉煌，亦或是，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王，普普通通，朴实而平凡，却不曾离去。时光的轴轮抽离王的苦难，人群对此欢呼雀跃。
于是王欣喜转过身来，张开双臂。耳边熙熙攘攘的是他们说，王值得。眼前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也有更多稚嫩的容貌。
他们向王奔来，赴一场盛宴。而王予他们以低沉而温和之音。他们是从光中而来的光子，散发着光和热，赤诚的，燃烧的心。他们拼拼凑凑，围在王身边，以勿忘我为点缀的，要名为“明日之歌”。
王已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