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针(2)

“这么冷的天还非要回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看你这人，我主要是想带儿子回来散散心，看看景色，闷在城里有什么好的，再说家里电褥子、电暖器、空调都有，还怕这点冻？”
回到家后男孩的母亲就上了二楼，她想烧一壶热水，却发现水龙头没水，便大声询问在一楼的男孩的父亲。
“咱这是停水了还是水被冻住了？”见没有回应她又提高嗓音喊了一遍。 
男孩的父亲不耐烦地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母亲自然生了气，不再理他了，可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道：“别针！这儿哪里有卖别针的？” 
男孩好奇地问：“要别针干什么？”可他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这个你不用管。”他的父亲轻轻的说：“你去村口那个商店看看。”
男孩的母亲都没来得及换厚衣服就出了门，过了一会就失望地回来了。
“那个商店没有。”
“那今天就算了，今天路太滑，明天我再开车去镇上买，今天下午还要跟儿子一起去给爸上坟。”
休息了一段时间消去了路途的劳顿后，父子两个就出发了，临了前母亲叮嘱说：“去完就回来，不要去别人家喝酒，你一喝就喝醉，路还这么滑，滑倒了看摔不疼你。”父亲边点头边出了门。一路上雪很厚，但下午的太阳很红亮，暖暖地照到衣服上和雪地上，让人以为雪也变得温暖了，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发出冷的信号。到了坟上，他们发现今天还有其他人来，那些人都嫌雪太厚了，本来应该跪着却只是蹲着。男孩的父亲朝着墓慢慢地跪了下去，雪淹没了他的双膝，他却毫不在意，男孩跟着做了，然后是磕头，头埋进了雪里，男孩也跟着做了，男孩心想：虽然只是仪式，但没有仪式人的思念该怎么传达呢？让仪式真诚一些吧。所有过程结束后他们便回家了。

乡村的晚上非常寂静，静的很纯粹，也非常黑，黑的也纯粹，像是用浓墨渲染的一样，只有远处连绵的灯火像发光的天际线一样区分开了天和地。
到了第二天，屋檐上的冰溜子又伸长了一些，男孩的母亲一大早就嚷着要去买别针，以前男孩的父亲总是受不了她唠叨，这次却是个例外，这使男孩更好奇了，他追问母亲到底要别针干什么，母亲回答说：“一会你就知道了。”然后男孩的父亲就开车去了镇上买了别针回来，男孩的母亲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三角形的布囊，她说这是她给男孩亲手缝的护身符，就缺一个别针给男孩戴上。男孩的母亲为他戴上了这个特殊的护身符，这一刻男孩的心就像古老的编钟历经千年后再次被敲响，就像落满灰尘的钢琴被重新弹起，像冻结成岩的河流开始融化。
幸福还是幸福，就像窗外的白雪亲吻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