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劫无间无尘同人|云中客（一）(3)

“奴刚煎好药便送来了，还请师兄趁热用，冷了既苦，药效也弱三分。”
洲上凡人既有垒代所蓄，也不乏新从外头买来、捡来的穷苦小孩，无论长幼，皆唤隐族弟子为师兄师姐，以示谦恭。
而族中长老向来忌讳弟子与凡人相从过密，自那以后……更是严加看管诸岛上凡人，不许他们招摇，一应俱是粗布衣衫，葛巾包发。
依照规矩，那女奴不敢抬头直视无尘，只高高捧着托盘，自然看不见塌上那位贵人愈深的瞳色。
无尘视线扫下瓷碗褐汁，正如她言：水面之上白雾缕缕升腾。
而旁边盛着茶盏，还装饰一朵新鲜莲叶，温婉弧度中，含着数粒糖莲子。
这等心思，可当真是……
精巧。
不知过了多久，或也只有一瞬。女奴一双柔荑修长，仍是稳稳当当捧着托盘。无尘沉沉凝视着跪在眼前之人，一言不发单手抄过药碗，一饮而尽，吞下苦涩时仍不曾移开目光。
用一旁清水慢条斯理漱去口中药味，他再次伸手，却没拿女奴精心备下的糖点，倒是细指捏了嫩荷短茎，任由莲子滚了满盘，只细细赏这难得绿意。
女奴不发一言，利落稳当收了托盘取了第二层的药膏摆在塌边，这才轻声道：“奴为师兄上药吧。”

师姐不待见他，可师尊长老那边总要交代过去，药效虽说一般，但也内服外敷俱全，往常都是他亲自忍痛涂抹，现下这奴主动要服侍，他倒是愣了一下，再次把目光从手中荷叶移向她的脸庞。
还是看不见的。
犹豫不过刹那，无尘便丢了那叶片在床头伸过手去。纵使有伤在身不能驾驭阴阳二气，他也完全有把握在对方异动时掐断她的喉咙。
可她毫无逾矩，连碰他都只是小心翼翼，让他右手托在她的手臂上，目光不在那新鲜血迹上停留片刻，另一只手便一圈圈散开绷带细心收起。
被匕首洞穿又自内外割，当他手腕从镣铐里挣出时，已是血肉模糊，白骨森然。即便有秘药保住摇摇欲坠的一片肉数块骨，他右腕上的疤痕依旧狰狞可怖，饶是他那冷面师姐头一回见了也难掩错愕厌恶。
无尘没时间算，可也做好了应对她可能出现的种种反应。
只是面前这女子，竟是面不改色视若无睹，掌心捧他腕子，先取过一支止血粉先给他细细洒敷上。
真是一双巧手。无尘注视着她一举一动，无端心里称赞。只消一眼也能瞧出，那削葱样的指该是何等秀美，想来若能掐诀，便也是伶俐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