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戏】胆小鬼(2)

大约我真的是胆小鬼，尤其在承认自己感情这方面。
马嘉祺在高一下半学期转进我们班，他从平坦的中原地区来到这座山城，是他自我介绍时说的，我看他也像极了那里的人，性格也如平坦的中原地区一般平和淡然。
他从容地站在讲台上念出“马嘉祺”三个字，发最后一个音的时候露出了他的小虎牙，给他原本温柔的脸又添上一点跳脱感来。
我当然不是在这次自我介绍上喜欢上那个瘦瘦高高光风霁月的人的。
体育课分组永远是我最难堪的时候，“老师他胆子小，跟女生一组吧。”，“老师严浩翔太瘦了，我一使劲把他弄受伤了怎么办。”周围的嬉笑声，体育老师吹哨制止的声音，被我努力排斥掉，到耳朵里时都变成嗡嗡嗡的电流声。
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成为家常便饭，我可以面无表情听完比这些更刻薄的话。
于是我只是无声地站着，等待着体育老师打圆场的“那老师带你练吧。”，不过这次没等到，先有个声音插进来，“老师，我跟他一起练吧。”

在所有被我当作电流的声音中，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然后顺着静脉血，以缓慢的速度流入我的心脏。我抬头，马嘉祺冲着我笑，又露出那颗虎牙。不过我第一反应还是别开了眼，或是因为尴尬，又或是为了压下那颗怦怦跳的心。
那天的我真的很胆小，他离我近的时候，我连头都不太敢抬起来，偶尔抬起眼来，会看到他下巴上的那颗小痣，和他的虎牙很配。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做梦，梦里是那只做仰卧起坐时扶着我腿的手，我坐起来视线里的那颗痣，还有他冲着我笑时露出来的虎牙，最后是他的眼睛，明明白天感觉没有看清楚，到了梦里却像会让人陷入的漩涡，我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和肉身正在往漩涡里沉沦，最后被闹钟打断。
黎明到来，我坐在教室里，看着晨光打在他的白衬衣上，清白明朗地像是不能被亵渎的神。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过体育课，那是我这种胆小鬼唯一接触他的机会。
我终于鼓足勇气，和他一起抬瑜伽垫，在他对我笑的时候对他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