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毕业后参加了第一次相亲(4)

老人吸着烟，打量了我一番，就开了话匣子。他说回头让人家看看。相中了就说，相不中拉倒。第一步得先看人。都兴这个样，没啥不好的，更不丢人。你刚下学屋门，不知道如今事有多难办，媳妇有多难说。如今女方眼太高，条件提得也高。什么寻个干部带胡的，不寻农民扛锄的;寻个工人伤家的，不寻农民在家的。什么一干二工三军人，宁死不寻庄稼人。什么盖子猪混子羊，三转一响小瓦房。什么什么什么，多了。这些，你都没有，你还拧个啥劲儿?听说你父亲还瞒着你，你有啥可跩的?你有学问，学问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是能当衣穿还是能当屋住?只要人家愿意咱，咱就求之不得了。也了了你父母的一桩心愿不是?不就是相亲嘛!她愿意看，让她看够。还能看掉毛不成?她大闺女都不孬得慌，你个大老爷们有啥害羞的。

老人谈吐有致，句句在理。只是我觉得憋屈得慌。
父亲使眼色让我给老人继续递烟点烟。又说了一会话，那老人的妹妹来了。她上一眼下一眼地看我。我都不好意思看她了。她笑笑，对我父亲说，小孩没说的，走，跟我让人家看看吧。还说甭怕，不直接见面。人家在外圈里先看看。
我就带着父亲事先买好的烟和糖果跟着媒人走。食城集不大，人也不是太多。但那一会却大都集中在路两旁。所有的人都盯着我看。有几个老娘们穿得干干净净和媒人打招呼，看人时，眼里都是攫取的光。我就像动物园里一只稀有动物一样，任人评头论足。我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临深渊，我心慌耳热脸烫，比发疟子还难受。我简直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