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十四、青苹之末(3)

乃琳淡淡说道，吐字分的不长不短，一字一句听的珈乐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这时不知乃琳何时从珈乐的指间挣脱，翻覆之间手中已多了三枚铜钱出来。乃琳将铜钱轻放在珈乐的手背上，黄铜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珈乐低头看去，三枚铜钱泛着微微的青绿色，似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最简单的六爻卜法我教与贝拉了，乐乐也可以学着占卜一下吉凶之类的。”
“我也有件东西要给乃琳，不过等某日为你送行时再交与你，也算我的还礼了。”
珈乐将铜钱默默收好，心中忽的一下像是空了一块出来，方才还嫌弃马车晃悠的厉害，走了许久还未到，这时却只希望它慢些。哪怕再多一霎的光景，都能让自己得以牢牢记在心间。
多一分期待，却要再添一分苦楚，这滋味熟读诗书的珈乐再清楚不过。
“下次一起乘车，或许就是为乃琳送行了。”
珈乐喃喃低语道，正在发呆之际，额前却多了几分温热的暖意。原是乃琳见珈乐低头不快，将自己的手放在珈乐的乌发上。掌下绵软的触感传来，乃琳紧盯着一旁皓齿明眸的妙人，眼波微动，却又把那心一横，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她。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既然终要作别，那望珈乐也珍重此日。”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荣将车门的帘子掀开，珈乐乃琳一前一后出了车去。二人来到大门前，只见牌坊上以黑檀为匾，金漆做底，其上赫然雕着崇文馆三个大字。馆门左右各有一大柱，右柱写着：天低催白雪，左柱写着：楼高倚青冥。
“天低催白雪，楼高倚青冥。这两句应是写景的联，为何出现在学士府的门口？”
乃琳对着门前的小小的对联起了兴致，忙向珈乐打听起来。珈乐正欲开口解释，此时门内缓缓步出两人，珈乐见了笑着冲乃琳使了个眼色，便缄口不做声侯在一旁。
“天下文人皆以白衣自诩，有匡扶社稷，造福一方之责。庙堂楼高，倚仗天理道义才得以教化一方。此句意为天下文人若入此门，当识自虽持文弱之躯，却也应上承青天，下福黎庶。”
乃琳闻声看去，只见贝拉与一位老者一前一后自崇文馆的大门而出，老者身披了个红色大氅，身着朱色长袍，虽须发皆白，却仍精神矍铄。
“《风赋》有言，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又有：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大楚的崇文馆有做此言，不知天下的风，是否都能入得此门呢？”
乃琳弯下腰做了个揖，眉眼间含着笑意，又趁抬头时将其悄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