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丘墟 （节选）第56章 盐仓(6)

“春儿，去看看小四打听消息回来了没有。”明姑娘似乎有意打断她。
……
“这丫头教我惯坏了，口无遮拦的。”
魏朔自见到明姑娘之时便难得寡言了起来，他们三人一起长大，又同经王府变故，按理说当是最为亲密才是，可这见面此时却有了几分尴尬，这是覃溪明显觉察到的。
“姐姐在京城过的可还好？”
她停顿片刻，道：“挺好的……邱先生来京时，听还说你与贾府三小姐的婚事，原本真期望你可以重返京城。”
“明姑娘，京城现下如何了？”魏朔问道。
徽明摇摇头道：“已是无序之势，各派势力都在互相残杀，分不清敌友。”
“天枢阁呢？竟没有一个人主事嘛？”魏朔很是着急。小王爷奉先帝遗诏执掌北辰，密诏握于天枢阁之中，敕州这般风波，也不见人出来，怕不是一般变故。
“赵王在京中大肆封府查抄，寻青隐符的下落，而今司马颖得势，也在遍寻青隐符之处。我想天枢阁核心之处，或倒戈，或被杀，该已不复存在。”
在此之前，魏朔想到了京中的变故，却未想到是如此改天之变。对于司马音来说，天枢阁的崩解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重回宗室的合法性，如此一来，他将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更为艰难的处境即将到来。司马音同样陷入深深地疑虑之中，他终于领教到了司马恒和他身后百园主的厉害，他们给予这个帝国最为精准的打击，让它瞬间坍塌，这惊人的烈火从朝野蔓延至江湖，还将继续燃烧着，直至毁灭掉一切。

仆使低声耳语，司马音饭未尽完，见明姑娘站立停顿一会儿，转身而言道：“抓到一人。”
三人放下碗筷。颖州是燕地最大的盐矿所在，而待命士又在这附近失踪，入城之前，魏朔猜到一二，这要命的地方必是出了差错，而能行此事的，也只有可以在敕州设号，往司马音眼睛里插棒槌的百园了。
谢大人自进这牢房，低头伏卷快笔书着，在一旁堆了甚高。
待司马音进来，左右皆屏退，只留了魏朔和明姑娘。
……
“小王爷少年得意，既不负燕王殿下，亦不负先皇。”
“谢大人是天枢阁旧人，今日狱中相见，实非我所愿。”
谢宣长舒一气，手中笔仍未停，“先皇崩逝十载，侍卫之臣尽损于朝，忠义之士埋身黄土。自古法自君出，权尊于法，可天子行差踏错，下界便是塌天之祸。小王爷在心中也已问了自己无数遍了吧，你燕王府替皇家平担了这多年冤屈，又有谁会记得呢？”
“你扯这么多做什么，速速说出你与那背后谋逆之人，小王爷没空与你白费口舌！”魏朔听出谢宣酸腐言辞之中的挑拨之意，插言道。
“ 上党战场，小王爷挥剑自尽，以求两军平息，壮怀激烈，可是呢，战事平息了么？短短一年，四境之内兵痞四起，您以为是一人之祸？可怜世间满目疮痍，殿下于这孤舟之中秉着一盏残烛，细心拢着，既有灼手之痛，又有彻骨之寒。而今您进退两难，步履维艰，除一时之贼，灭一时之难，犹如螳臂当车，飞蛾扑火。这杀伐之世，人人都在寻活路，您却偏要作茧自缚，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