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哭砂（每一首歌都有一个故事）(2)

他不甘，又能怎样。
不过三餐四季如凡人一样地过，上山打打樵，猎只兔，去海边看看能不能捞到海带，抓条鱼，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昔日同僚笑他：瞧，那是揽月君。
鱼慕问他：“修仙被贬，后悔吗？”
周深答：“不悔。”
一捧湿冷的沙子，递到了他的手中。抬眼。正对上那对明若星皎似月的蓝瞳：“北极之地的海砂。”
“为什么？”
“明日，”鱼慕盘起鱼尾，“它得转去南洋。”
“它”，指的是那块缚住她的海礁。
“相识十年，有什么想说的吗？”
鱼慕撑住下巴，笑面如花。
周深捧着砂，沉吟半晌道：“愿君安好。”
开门，落钥。
今日风大，却也没有多少云。周深把海砂放进背篓，去海边寻鱼。
风卷起了扬扬的海砂，打得脸发麻。周深眯起眼睛，眼皮却包裹不住眼泪。
砂子进了眼里了。
周深抬手揉着眼睛，等到眼里的酸涩感褪去，才打开了被泪水浸湿的睫。
朝阳在他右手边初起，海面得不到一点灿烂。
等了十年了。 
这十年，过得有多苦，他都说不出了。甚至，他现在都开始害怕重逢。

初见，他是那个尚有一身傲骨的谪仙。
许是失去了仙身的庇佑，他活得害怕极了，他开始惜命、怕生。
开始惧怕与人来往。
他不想重逢时，自己满目疮痍地从那个干干净净的小仙君，变成了堕入污泥的凡人。
晨起，发现屋角放着一个小口袋。过去打开，一股湿暖咸涩的气息喷在脸上，莫名好闻。
是一袋砂。
周深捧着口袋跑出门，一路飞奔至海边。静寂的大海死死沉默着，偶有一只海鸟飞过，尖利的叫声给沉默划开一道口子，再被快速缝合。
没有海礁，没有重链，亦没有期盼与之对视的蓝瞳。
“回来……”他开口，许多年不曾找人谈话，嗓音出乎意料地沙哑，“回来……你回来啊。”
沉默回应着他：“……回来……回……”
“你什么意思。”周深抱紧了口袋，“你回来过了，你看见我了，但你不说！你留下砂子就走了！对吗？我等着你，你就让我落空！是吗！？”
吼声如同海鸟啼鸣一样，仅能给固执的沉默开一道小缝隙。
再被合上。
真心，又何尝不是呢，对吧。
三十年了。
三十年足以使襁褓之婴长成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变得白发苍苍，白发苍苍进入下一个人生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