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2)

年轻女子应答一声，赶忙上前提起一包四季豆，麻利的打开开始挑拣，老大婆连连称赞，挂满笑容的嘴角的肌肉久久不愿松弛下来。老大婆老了，老到再不能提起这一包包“福份”了，她最近似有所感，常常看向盖住她们的顶，铁架是有些锈迹了，塑料的顶棚也是有些氧化褪色了，真怕有天这顶也老到倒了下来；市场的地面是有些黑黢了，连水泥砌的摊台都有缺角裂缝了，好似老大婆日渐干瘦暗淡的粗糙皮肤和已不能承载她过量活动的骨头。老大婆常常闻到屠宰区传来的刺鼻臭味后说：“可不是要臭嘛，都一把年纪了难免有些臭气。”有人听出了是在说她自己，也有人点头说要把屠宰区隔出去。老大婆没再出现了，她的摊位新来了一对外地中年夫妇，老旧交替在这锈迹斑驳的大顶下，大顶因遮风挡雨而起，正午的阳光也被阻拦在外了，时间久了，愈发暗淡无光，直至地面也是黑漆如墨，低头如视深渊，但这“墨”也香甜如蜜，沁人心神。
这四面建起的房子一直这样围着市场只留一进一出的空口，一样是房挨房顶头处打止，一样是空口靠墙的两边摆放杂乱的货品占据着过道，一样是幽暗无光，这里没有法国梧桐树，没有让出来的一块蔚蓝天空，也没有高悬空口上方的空灯口座，这里有的也就是地面黑漆如墨，这便是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