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散文】菜市场里的金鱼铺

除夕将至了，家里还有一些菜没有置办齐全。母亲受了些寒气，身子不大舒服，我便陪她去菜市场。
其实我去菜市场还有一点私心，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卖金鱼的小铺子，而最近我正想买两条金鱼。坐在摩托的后座，我问母亲：“菜场的卖金鱼的还在那儿吗？”母亲回答说：“我没在意，好像没看见嘛。”
儿时经常陪母亲来菜市场，主要是因为我那会儿离了母亲就心慌，有一次母亲出门买菜，我一人在家。呆着呆着，我怕极了，竟就一个人出了门“找妈妈”，没有找到。最后回家看见了头发散乱，急哭了的母亲。从此，母亲就带着我去买菜了。菜场那儿有个金鱼铺子，我每次经过就迈不开腿。老板心善，常常就代母亲照看我，一来二去，倒也熟络了起来。
菜市场为了市貌翻了新，门口改成了非机动车停放处，以前那金鱼铺就在这门口。进了市场，感到一丝熟悉，灯光昏暗，人声嘈杂，熙熙攘攘。主妇、老人忙着买菜做好一桌年夜饭，但又为了菜价斤斤计较。菜贩子也急着回家，往往一个人要应付一群顾客，焦头烂额，直接一口价，不想纠缠。“以前他们都卖到初三，现在明天就回家过年了。”母亲说道。
外公种田，当然要与买菜的打交道，来来往往的，有谁不知道我妈——外公家的四女儿？走到一个摊位，母亲喊了一声：“老舅。”六十岁上下的摊主人立刻打招呼道：“小四子！”接着回头和伙计说道：“昨天来的是小三子，前天是小二子，差点弄混了。”母亲微笑着说：“你就瞎叫叫。”然后把我拉过来：“叫……叫你什么？”“叫我叔叔才好呢！”“行，就叫叔叔！”我也赶紧怯生生地喊了声“叔叔”。
挑拣、还价、付钱，母亲在这菜场中显得愉悦而放松，大概是碰见了许多熟人，大概是新年快到了，大概是我陪她来买菜了。而我有些紧张。
我拎着菜跟着母亲。突然，母亲回头问我：“你想吃牛肉还是羊肉。”我不假思索：“牛肉。”母亲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才发现我们正在牛肉摊位。
牛肉摊人很多，操弄的应该是一对小夫妻。妻子精神很好，手脚利索，笑容开朗又带着几分腼腆。她的刀很快，切肉时并不费力。丈夫负责过称装袋，在妻子旁边，他被衬得有些木讷。在丈夫为给肉而靠过来时，妻子轻声说道：“再给我拿张纸。”然后她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扔掉了浸饱血的纸巾，她的拇指受伤了。但丈夫拿来了一个创口贴，仔细地为她贴着。那情景，真像是戴上结婚戒指的画面，年轻的妻子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个大叔问道：“没事吧？”妻子忙抽出手，说：“没事没事。”母亲说：“你可以把香烟点的烟灰弹在上面，好得快。”她微笑着说：“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