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庙会刘先生

“托钵……这是篆字爸爸……还有两个字有点模糊……”阿塔赤将匣子靠近烛火，打算细看。
“托钵为僧，覆钵为铃……我怎么把这八个字给忘了，”老阿曼的胡子轻轻抖动，喃喃自语，“这是先祖提示我的运命啊，本来我都已经做好了打算了……”
“是的，托钵为僧。爸爸，这上面只有四个字。就这四个字。”阿塔赤肯定地说。在白塔寺这个住着多为穷苦百作之匠的胡同里，老阿曼不但将孩子送去读书，白塔寺庙会上但凡遇到个谈吐不凡的先生，就会想方设法地问到先生是来京羁旅还是在京常住，家住哪里，要送孩子去跟着先生长学问，但是大部分的请求都遭到了拒绝。那时的先生们，来京羁旅的各有紧要的事情要忙，没空顾上一个瞎子的请求；常住的呢，往往抹不开面子答应了，话里话外也透出要收些学费的意思，老阿曼自然付不起，只好作罢。
只有一位姓刘的先生是个例外。阿塔赤的古文字功底，便是四年前这庙会上认识的一位刘先生教的。
民国年间，白塔寺庙会与隆福寺、护国寺、花市集、土地庙为京城五大庙会，“逢三土地庙，逢四花市集，五六白塔寺，七八护国寺，九十隆福寺”。民国十八年以后，五大庙会逢日从旧历改为了公历。每到集日前一晚，老阿曼便几乎睡不着，他早早梳洗完毕，收拾好摆摊的箱子，等着。“老叔，咱走着咯！”“走咯！石头！”听到隔壁石头一声喊，老阿曼便立刻起身，出门，与扛着一堆家伙什的石头汇合，往隔壁的寺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