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恶人谱之：米奇·萨巴斯(2)

在我看来，这些都非常可笑了。了解文学史的人都知道，任何作家为了发表和出版作品都会求助他人，人际交往同样也是作家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各种的文学圈子还少吗，别忘了，连普鲁斯特出版《追忆似灰年华》的时候也会鼓动媒体宣传造势，海明威成名之前也会讨好文学批评家，这种本来就是出版文化中的一部分。怎么到了罗斯的身上就变成了一种罪过。这种指控就非常荒唐，说罗斯是自我推销的大师，倒不如说这位研究者为了推销自己写的书制造的噱头。
对一个作家写的书进行指控就更是荒唐了，除非一本书涉及到抄袭问题，否则它写什么都是自由的。就算一个作家在书中写了无数的恶人也不能证明作者本人就是恶人，小说的优势就是可以展现各式各样的人类，而不对其有道德上的负担，小说是人性的试炼场，是各种极端存在的检测报告。用道德的大棒和有色的眼睛去评价小说中的人物是非常荒唐的，小说不应该对现实的逻辑负责。用昆德拉的话说，评价小说人物的时候应该悬置你自己的道德判断。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最好闭上你忍不住指责他人的嘴巴，不要显摆你道德上的优越感。

正好手头有一个例子，罗斯的大部分小说都正在由上海译文出版社翻译出版，这其中有两部作品是非常有名，但是也非常有争议性。一本就是1969年出版的《波特诺伊的怨诉》，这本书曾选入20世纪最佳英文小说100名，商业的成功让他成为了一个文学明星，但是因为小说的主题是一个犹太中产阶级对性的痴迷与困惑，也让他在犹太文化的圈子里成为了叛徒。这本争议性的名著至今也没有中文版。另外一本争议性的作品就是《萨巴斯剧院》，1995年的国家图书奖获奖作品，刚刚有了中文版。
说实话，刚刚读完《萨巴斯剧院》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评价它，实在太震惊了。我们都知道罗斯大部分作品都有自己的分身，好像每本书都写得像自己的自传，但是这本书是最不像罗斯本人的一本书。罗斯塑造了一个米奇·萨巴斯的形象，一个过气的木偶艺人，六十多岁，大胡子，大肚腩，像个邋遢的流浪汉，过着远离都市的生活。但是如果你了解他，就会发现这是一个满脑子都是各种龌龊想法的恶棍。文学史中几乎找不到这样的文学形象，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唐璜和萨德的结合体，还有的朋友说像西门庆——西门庆至少是个非常要脸面的人，是一个社会认知中的成功人士，著名的商人，他最大的恶行不过是是私生活混乱而已。但是萨巴斯像是个弃绝了文明的野蛮人，身上只有兽性和野性，他眼中的女人，无论年龄大小，丑美善恶，对他是只有性的意义，他打量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都让人感觉到非常猥琐，你看到他跟任何一个女性单独相处的时候都觉得胆战心惊，因为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他脑中酝酿着什么样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