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荧 杏仁豆腐糖(7)

后来，仿佛愿望被神明偶然听见，他被一家甜品店师傅收留了。“神明保佑，就当是给下辈子积德。”好心的师傅这样说着，把他领回了家，“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个问题在他尚且幼小的心间埋下些许憧憬。自此，他的生活暖色渐起。
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魈跟着师傅勤恳学艺。光阴总在人们不希望的时刻逃得飞快，他已出落为沉稳的少年，手艺屡次得到师傅的赞叹，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这样过下去，直到他能偿清师傅对他的恩，一辈子都行。
那天阳光正好，魈出门购置食材，一个黑发，戴着奇怪大帽子的小女孩在街尾叫住他，说自己遇到了困难，请求他的帮助，魈不假思索地跟着小女孩冲出镇外，到了沼泽地附近，忽然他觉得自己踩中了尖锐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是地面上瞬间展开的光阵，他头疼欲裂，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女孩留下一句：“你理应了解真相。”转身就走，他在双眼阖上前，最后记住了女孩特殊的眼罩。
他再次睁眼，天边已经挂满缤纷的火烧云，像一片片柔软的棉花糖，魈摇摇头，清醒过来，依稀辨认回家的路，终于看见了镇子的边界，向来视力超群的他发现师傅正伫在门口，焦急地左顾右盼。
魈赶忙冲上前，师傅却在盼见他的时候，脸色煞白，惊恐万分，甚至挥手驱逐他，嘴里念叨着“神明保佑……诅咒之子……不详的征兆……”不明所以的魈被冲出来的几名士兵推出镇外，跌坐在寒凉的石砖地上。曾被他视为家的大门对他冷漠地永远关闭，或许神不会倾听同一人的第二个愿望，或许神只认为自己开了个小玩笑。那一夜，被刺骨寒风捶打的魈，独自抱膝坐在森林间，彻夜沉默。

“自从在湖面看到那对角后，我便不再信神。”他的声音挟带细雪，冷透衣襟。荧哭得呼天抢地，甚至一口气没喘过来开始剧烈咳嗽，魈无奈拍拍她的背，”都过去了。”仍微泛寒意的音色不自觉流露出关切，荧掏出不知打哪儿来的纸巾，颇使劲地擦了把脸，仿佛这样能消气似的。“太过分了！”虽然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荧一把拥住魈，因为这突然的举动，他心跳漏了一拍，后背感受到极轻的抚触，像在缥缈的梦境沉浮，“经历了这么多，你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荧的下巴搁置在魈肩头，缓缓闭上眼。“嗯。”一声应答，盖过了泛光水珠掉落在地，碎成无数稀碎颗粒的声音。
静谧的气氛实际上并没能持续太久。魈稍作挣扎，从过于温暖安适的怀抱中脱离，用清咳欲盖脸上浮现淡淡不自然红云的弥彰，“休息够就该赶路了。”荧心生歹意，恶向胆边生，向着魈张开手：“再休息一会？”魈脸上的红晕肉眼可见地扩散，用手都挡不住，十分干脆背过身继续往上走，荧笑意更甚，收拾收拾便也跟上。
万幸，在天黑前，他们找到一个小山洞，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荧把干草聚拢铺平，差不多捏成床的形状，魈则照常生火，靠现有的食材做了一顿对处于雪山的人来说十分丰盛美味的佳肴，分工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