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事录·司铎单人向】幻灭孤寂(3)

踏着钟声从耳堂外的门廊走进教堂内部，司铎将手杖放好后戴好了手套，走向教堂深处的祭坛前双手合十微微低下头，开始了每天的晨祷。
容貌年轻的神甫低垂着眼眸，薄唇微动低声吟诵着祷告经文，在空旷的教堂中他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却让教堂显得更加有幽静。逐渐强烈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花窗在教堂内部留下了富丽明亮的斑斓光影，将原本昏暗的中殿与祭坛照亮，神圣而美轮美奂，好似身处于虚幻迷离的梦境里；彩光也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形与俊秀的眉眼，将他的神情衬托得更加神圣与虔诚。随着他心无旁骛的祷告，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远去，仿佛置身于天堂中与天主对话。在他的祷告声中，时间的流逝也好似被暂缓了。
祷告词念到了终末，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幻彩迷离的教堂。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祭台上幽幽跳跃的烛火，而后蓦然回身。
……空无一人的中殿。只有彩色玻璃的斑斓光影依旧静静照落在侧廊地上的光滑瓷砖，以及中殿两侧那一排又一排的雕花长椅。
那一瞬间莫大的孤独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司铎的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少许失落与悲伤。
他是圣母得胜堂的化灵，因信仰而生，因信仰而化身。只要这座教堂没有被摧毁，他就不会消失，是和城隍、土地神与河神类似的存在，只是相比之下他比其他人要脆弱得多。如果接下来的时光一切无恙，那他也能够超越凡人的寿命界限，一直存在。只是光明与阴影共生，超越凡人的寿命也代表着他会看着岁月流逝、春去秋来与凡人的生老病死。

就像被停留在一个循环的轮回，停留在荏苒岁月中。时代更迭，只有他被停留在了时光里。
那是他的宿命。
他知道，相比程煌等人，他还是太年轻了。即使他如今活得比凡人都长久，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没有程煌他们想得开。但总有一天，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想开和接受这些事情吧。
毕竟，纵使他接受了聿城不同的文明文化，他也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信仰。
想到这里，原本在心中好似乌云的孤独感就像被拨开，阳光又重新落在他的心里。他忽然间释然一笑，轻声念诵起《使徒信经》，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在彩色玻璃的斑斓光影下，他的笑容温和而慈爱，好似天主在人间的化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