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曲未终(2)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娘娘，回宫了，您现在要下轿吗？”小春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这么多年了，每每想到那个人……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呢。我忙掏出帕子轻拭泪迹，整理好情绪和仪表后，我掀开锦帘，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回到了凤仪宫。走入内室，我挥挥手道：“都退下吧，本宫乏了。”待众宫女皆退至屋外，我踱至香炉前，将手中字条扔入其中，待其化为灰烬方合上香炉。
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在罗汉塌上小憩片刻，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我自嘲笑笑，果然还是老了啊，还以为是当年那个刚入宫15岁的小姑娘吗。“小春，唤太子来与本宫一同用晚膳吧。”在这深宫之中，我唯一的慰藉就是我的三个孩子了。皇帝的四个孩子，三个出自我：太子，二皇子，二公主。如今除太子之外，其他的皇子皇女全都不在宫中，每日和我的榕儿用膳变成了一天中最大的盼头。可今日，又不单单只是为了用膳。
摒退了他人，安排小春去守门，我背对我的榕儿，缓缓开口：“吾儿，你……做好登基的准备了吗？”背后一阵沉默，最后只闻得一声长叹，“母后，恕儿臣直言，儿臣窃以为淮儿更适合这个位置。”淮儿，是皇长孙，如今也已弱冠。“母后知道，榕儿你一直不愿继承皇位，是母后一直把你往上推……可那又能如何呢？你父皇膝下只有你和夜尽两个皇子，夜尽从小就跳脱，母后，也不想逼你啊……虽然淮儿确实极似你父皇年轻之时，可淮儿还未真正涉事，他能够堪此大任吗？”“母后，儿臣可作为摄政王辅政，待淮儿可以独立处理政事，儿臣便携锦儿归隐田园，也做一对神仙眷侣。”我一时哑然，只得笑笑，“你呀……母后交给你争权夺利你全然不记，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倒是记得紧。”反观皇长孙温逸淮，像极了皇上年轻时争权夺利的样子……

一旬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日，我正在凤仪宫品茗，忽然外面小宫女哭哭啼啼地跑来。“主子、主子不好……皇上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发问：“皇上怎么了？”宫女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胡言，只是赵公公派了人过来，请娘娘立即动身前去圣宸宫。”
未至殿内，却已经瞧见太医们赶来。圣宸宫前，跪了一排人。见我前来，赵公公赶忙对我说道：“参见恪皇后……皇上他、皇上他这回怕是不好了！”四十年的陪伴，心中丝毫不悲痛才是假。我嗓音微沉，威严问道：“皇上如今人可还清醒着？”只见赵公公摇了摇头：“只能看太医院的药方子能否奏效……但此前陛下已经交代，若他卧疾不起，余事便由娘娘操持。圣上乃天子之尊，应是无事，但……娘娘还是先做足准备，以防万一吧。”“让本宫进去。”我对赵公公坚定地说。“这……娘娘，这，怕是不妥吧。”我冷冷看过去，赵公公赶忙低下头。我阔步走入殿内。“都下去吧，我和陛下单独说几句话。”太医们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退出了殿内。我盯着病榻上的男人，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悲伤、快意和解脱哪种情绪占了上风。在我的注视下，温顾竟然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