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篇小说—— 恐惧(2)

他就有资格决定哪辆车才能从他身体上碾过。
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我想跟他聊聊，把故事写下来。
于是我让这个世界不再呼吸，灰尘和欲望停止了拂散，这是我跟林河的十分钟。
他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我的存在，没有不知所措，更没有戏剧化的情绪激动，像是电影电视剧里的人们一样大叫着：“你就不如让我死了算球。”，
我抖了抖烟盒，指给他一根香烟，就在他窸窣着找打火机的功夫，我问他：
“为什么真的想死？”
年轻人的动作愣了一下，用嘴唇轻抿着烟卷支呜出声：
“因为我觉得麻烦，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场欢爱和后续的背叛。可我不想收拾残局，不想做那个修补自己的主刀医师。我是说，对，不就是他妈被人哄骗着安生地过了几年最后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最大的傻逼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我接受不了的东西，可我从在卡座上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要从认识她之前的人生重新开始了。”
林河颤抖着，越来越激动，咬着那根烟又扔出一大段话：

“整理自己的心情，平复突如其来的难过，耐心的等待遗忘这件事的发生，然后像他妈一个好人一样再找个姑娘。我想到这里就觉得眼前有一座山那么大的麻烦要麻烦我，我觉得恐惧觉得压抑，麻烦，你懂吗？麻烦！”
“那你想重活一次吗？”
“重活？你把我停下来就为了说这个？”
“是的，我以为这会对你有帮助。”
林河终于找到了打火机，燃上香烟他把头转向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有去死的理由，也有活下来的本能，在我小的时候我就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顺利的话我也依然要在icu病房里插满管子了结一生。 我想，每个人对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就在刚刚我跳下去的时候，风从我耳边飞过，我的眼睛在不由自主的流泪，那些液体随着风从我的眼角散出去，我终于意识到我的一切都要随之消亡，我再也不能拥有哪怕最简单的思考，哪怕一次！我害怕极了！就在我即将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你让它停了下来。
可现在坐在这里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