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向晚前行(5)

我记得那时负责的老师是戴着琥珀色眼镜，腰板笔直的女人，不时用富有温度的声音做出点评，并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个个数字。那模样令我深深着迷，以至于如今我仍认为她更适合去做游戏策划，为一个个人物编订数值——另一方面，她不时在纸上画下的乌龟也证明她深厚的美术功底。
轮到我时，我双脚发抖，声音发颤，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之后一头扎穿了地心瑟瑟发抖。“你入社的动机是什么，世界和平还是人类毁灭？”她随口问道。
“额……我觉得这两样好像并不冲突。”
我看见她画乌龟的笔顿了一下，随后她说：下一个！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请出了教室，稀里糊涂地在下周收到了通过的消息，稀里糊涂地在那里待了一整个学期。每次同学问我在那里学到了什么，我都只能故作高深地告诉他们“我们在研究是否要按下核弹发射键”——事实是，我们真的就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除此之外，最受欢迎的活动是“发稿费”：老师会给每人发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你将来会收到的稿费，然后趴在上面“自由畅想”。我那时有点失眠，每次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都不免觉得心里发寒。

终于，在发了一学期稿费之后，我在结束仪式上向老师提交了退社申请，她几乎没看一眼就签了字。“你发现了，这就是文学的末路。”她用不无悲伤的话语感慨道，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一眼扫过全是睡得香甜的社员，心里不免对坚持的他们感到无比钦佩。
然后，我的几个朋友约我在饭店见面，要我带上这学期的稿费请他们好好吃一顿。我面无表情，从包里掏出文学社老师送我的一叠a4纸发下，结果挨了他们好一顿打。
不管如何，在高二那年，我又是一个自由人了。
那时社团课还留在班上的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一个女生，她是高二开学后一个月才转进来的转校生，所以没赶上社团招新。对于这个转校生，我的印象却并不深，只记得她给人的感觉总是傻乎乎的。虽然同在一间教室，但我们之间却近乎没有对话。
当我在前排与文学社的众人脑电波交流人生的终极意义时，我发现自己连脑内幻想的社团成员都说不过了，他们激烈的辩论和难以攻破的逻辑简直就是本人。我只得尴尬地坐在教室里，听他们在我脑子里喋喋不休。尽管我们还未成为朋友，但她还是及时出手将我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