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奇幻小说《云》(15)

他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夜色冰凉，滑腻的河水没过他的膝盖。他一步步向河心走去，他的身体在河里抖动着，写下一句句永远不会被人知晓的告白。他忍受着悍匪一般的腥气，等待河水灌入鼻腔，惩罚他这个罪人。他幻想着，在自己死后，没有人捞起他的尸体，尸体会随着河一直漂流。他将在河水里肿胀，丑陋到成为一具无人认领的浮尸，为水里的鱼和莲花提供养分。然后自己的灵魂会飘向天空，成为一缕自由的云，看着开满莲花的河，而不是他们的尸体。恶臭的河水灌入他的鼻腔，将他唤醒。他爬到岸上，狂呕不止，他失声痛哭，她原来死的那么痛苦。
他爬上了栏杆，看着水中的自己的倒影，那是一朵云，一朵令他很熟悉的云。他仿佛看见了她，他急忙闭上眼睛，呢喃着：原谅我、原谅我……他打了一个喷嚏，鼻血掉进绿河，激起水花。他走下栏杆，在马路上飞奔起来。他走进一家商店，商店的老板正收看着今天的新闻，他看见宛如厉鬼的光头男人，尖叫起来。光头颤抖着说道：药、药……把药给我！老板问着：什么药？他说：破……破云，吃了不会变成云的那种药。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白色的药丸。他没有吃它，也并没有舍得把它扔掉。老板开口道：一百块钱，少一分不卖！光头男人用手指堵住鼻孔，说道：我有艾滋……不给我……我就传染给你！老板看着他的脸色，睁大了眼睛，急忙捂住口鼻。将药丸扔了出去，白色的药丸滚到了地上，沾染上不该有的灰尘。他捡起药丸，放进口中，咽了下去。他缓缓走到桥边，在栏杆上坐着。

他昏昏欲睡，这是迷幻药的副作用。他渐渐闭上了眼睛，风，轻轻吹过他的身体，像是路过一片坟地。他，坠入绿河。冰冷的河水像是无数毒蛇缠绕着他的身体，他隐隐听见有人在呼喊他。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她正在对着他笑。她的笑容，已经让他感受到了深深恐惧。
他，不愿再面对。
他，闭上了眼。
7.
少女的尖叫响彻云霄，她看见地面上奔涌着鲜血。朝着远处的妈妈大喊道：妈妈你过来看啊！地球流血了！妈妈飘了过来说：傻丫头，那哪里是血啊？你眼花了吧，那是火。可能今天是什么新的节日吧，你躲远一点，小心被火烧着。少女后退着，一缕缕白烟从地面上，飞到空中，那些白烟都化成了拳头大小的白云。少女说着：妈妈，今天死了不少人呢。妈妈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每天都会有人死的。少女问道：爸爸什么时候死啊？妈妈骂道：傻丫头，说得这叫什么话？哪有盼着爸爸死的呢？少女说：我想他了。少女看见了一团很奇怪的绿色云朵，她问道；妈妈，云朵有绿色的吗？妈妈摇着头说：我还没见过呢。哎，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少女冲到了那朵绿色的云朵身旁，问道：你怎么是绿色的云啊？绿云摇着头问：这是哪里？少女开口道：天上啊，你也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天堂。你已经死了。绿云说：不可能，我明明……少女打断了他的话说：没什么不可能，人死了都会化成云朵的。这里很舒服的，想去哪就去哪。你习惯就好了。绿云说：不是，我吃了一种叫做破云的药，死后，人的灵魂会烂在身体里面的。少女问道：你吃那东西干什么？吃饱了消食儿吗？等一下，你的声音好熟悉啊，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绿云没有理睬少女，拼命地向地面冲去。天空像是一张透明的蹦床，将他给弹了回去。少女问道：那是什么药啊？吃了还能变色，你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