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鼓(2)

三月份的时候，下了场大暴雨。老张家的房子都被积起来的水冲垮了，妻子挖渠时跌伤后就没下过床，这雨一来更是害了病。
老张从队里的猪场放回来，看着自己家没了，抱着那面鼓边哭边捶。他扯着嗓子，比鬼叫还难听，鼓声却像浪拍击着岸堤，把他的声音送得老远，撞上崖壁又返回来。
妻子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滚，这么一折腾更是严重。
我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气得就往老张那里去，听见他哭，我的火气高了又不止三丈。
“你他娘的每天除了敲这破鼓还能干嘛，消停点你他娘要死是吧。平时我也就忍了，毕竟咱都是一个村的，我媳妇都快病死了你还在这里敲敲敲。”
老子一脚给他的破鼓踢了下去，刚好撞上了老张忘在土里的锄头。我怕他又敲起来，还补上一句：“这下你还敲个屁”
我心满意足地走回家去，当我走进里屋，怎么叫妻子也不应。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我就哭了起来，我想到妻子可能已经断了气。等我靠近床边，发现脸色泛白，左手扒着床沿的妻子，想到她肯定是想起来叫我，妻子嫁给我以后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让我心里更加难受，眼泪止不住的流。
夜里，雨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一个人走到晒场点了根烟，湿冷幽暗的空气弥漫在我的周围。看着远远的月亮倚靠在大地上，我又听见了不知何处传来的鼓声。
“咚咚——咚咚——”
我的手不自觉地抽了，微弱的火星掉进了积水滩里，“呲”的一声被淹没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