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露西亚】《摄影》(4)

阿西莫夫的确说过他会送来一些不太必要的东西，手持普罗米修斯火种的天才大多数时间都对凡人的无知持有傲慢且暴躁的态度，仿佛世界都行为他绕路而行，因而在他少见地以拿出万分耐心的态度告诉露西亚他保留了一些冗余的数据时，那个帮阿西莫夫打杂工的小姑娘打碎了两排试管架。
行动部队的成员们不懂科学，但再怎么视义务教育课本如朽木，至少大家都公认阿西莫夫实验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有着改变地球命运的价值，如果这台相机的出现是用12个未来的。可能性作为代价，那么她理应拿出全部的尊敬去使用它。
露西亚调出已储存的相册。
咔擦。
她看到一片模糊斑驳的灰蓝，自上而下渐变出不均匀的交界线，光斑拉出虚影，混乱得像是梦将醒时模糊的意识,一种呼之欲出的欲望集结在露西亚的喉管，记忆的丝弦崩得死紧，只差鸿毛般的力道便能射出击穿屏障的弓箭，她惊觉自己正在颤抖，于是竭力控制着手指按下更换照片的按钮。
咔擦。
自相机所能拍摄的最远处浮现白色的影子，因光的波长呈现阶段性的扭曲，在看到那颗如同旋过蘸水笔凹槽后坠落纸上的斑点时，她的耳边突然泛起规律性的潮鸣。

咔擦。
清晰度伴随着右下角显示剩余库存进度的变化骤然提升，近乎荒芜的冰原中央矗立着一颗圆形的造物，拟人化的四肢皆短粗无比，位于顶侧的舱门打开，人类探出半个身体，对着镜头扬起双手。
露西亚突然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概念形成的第一刻她的机体便近乎崩溃地哆嗦起来，紧随其后的便是骤雨般的逃避欲，这是红莲的记忆，是被她遗忘后又使用信息储备强行灌输进意识海的碎片，她的双腿蓦然失去了力量，喉头发紧，强烈的堵塞感让她几欲窒息，捏住相机外壳的指节轴承咯吱作响。
看下去，不要看下去；去了解，不要了解；模仿，伪装，学习……
她倚靠着平台慢慢滑了下去，脊柱被抽走了似的，把自己放平躺在地上。
咔擦。
咔擦。
咔擦。
少女僵硬地切换着，她如一个鬼鬼祟祟的偷窥者，透过巴掌大小的屏幕窥视着红莲的记忆，那些画面，那些人物，指挥官，丽芙，里，生态球，鸢尾花，金色的太阳，杂乱无章的报告单，一支记号笔，一间狼藉的厨房，她拼命在传输后的记忆里寻找着破碎的画面，有些找得到，有些找不到，越是回忆便越发绝望，冰冷顺着接触地面的部件缓缓漫过侧脸，露西亚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