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封校五星期产物）(6)

“带我去江边吧。”我忽然说道，他似乎有些惊喜，但我像要的坏掉的机器一样，机械的说着我内心的想法：“我们离婚吧，然后跳到江里，我会被奔流的江水带走，或许会被鱼吞食，或许会汇入海洋，如果是这样，那太好了，你知道的，女儿还没有看过海。”
他听我说完话，轻轻握住我的手：“回家吧，妈想你了。”
我刚想重复我的话，他就给我唱起来：“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我被他梗住了，鬼使神功点了点头。
他一定是蓄谋已久的，当天就带我回了家。
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像一个忘词的演说家。我要对他们说说自己的失败吗？女儿，我没有女儿了……我想离开，看着熟悉的家，我想逃！让我走，让我走！
但是当我看到那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我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像小孩子那样飞扑过去，把他们拦在怀里，我的声音在颤抖：“爸爸……妈妈！”
于是便向小孩子一样住在了父母家，五年变化，村里人大都盖起了新房。可是我家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妈妈说怕建新房子，我找不到家。

后来是丈夫给家里建了新房。
丈夫爱早起，拉我看日出，却不带我看日落，他日复一日的拉着我，给我讲着太阳的变化：什么越过云，穿过雾，划破夜，赶去悲；春的暖，夏的闷，秋的和煦，冬天的梦……我都担心他词穷。
又过了一年，看了一年太阳，我的心竟然也变得明朗起来，能和人说话，能看得进书。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好像都被抛到太阳上，随着日出被一点点的推走了。
女儿去世后的第七年吧，我主动提出去给她扫墓。
我知道哪怕几年来我从没去过，丈夫也一定把那里打扫的一片落叶，一瓣落花也没有。
我的心脏跳的好快呀，墓园里一个个小小的坟下，也许有我的病人，也许有我的学生，也许有我的故人……
丈夫指着一个很平凡的小墓，上面围着一圈圈的萱草花，开的灿烂，开的鲜活，像我充满活力的女孩一样。
丈夫说这些花来自于我的学生，我的病人，我的故人……女儿和我都没有被世界抛弃，还有人记得，还有人爱着。我接过来，丈夫送给我重新活下去的礼物：手术刀和萱草花。

又一年春天，一生婴啼随着阳光冲破黑夜。我抱着我的孩子，眼里闪着泪光，和我的丈夫轻轻唱着送给她或她或他们的歌曲：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