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白色的世界里》 ——(13)

而且，折磨少年的不仅是精神层面。无论进度慢了多少，粮食都会以同样的速度减少着。在当地筹备的粮食很快就见底了，虽然带了很多便携食品，但也渐渐变得稀少。用开水充饥的情况也逐渐变多。精神和肉体，两方面都将少年逼入绝境。
现在他能得到的安息只剩下睡眠了。不，少年连这短暂的休息都不被允许。
疲劳、紧张、恐惧、焦躁，压在少年身上的种种压力，甚至在梦中也开始折磨着他。每当少年浅睡的时候，他就会被梦魇惊醒。他的表情相当痛苦，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着，在狭窄的雪洞里辗转反侧。或许是因为身心疲劳，他的皮肤经常像冰雪一样冰冷，体温无法正常上升。
面对被惊醒的少年，奥拉咬住嘴唇。
『他和我是不同的人种』……一直以来奥拉都是这么想的。无论怎样的困境，他都能毫不畏惧地面对，用智慧和勇气去克服，是非常坚强的人──和自己这样的人打从出生起就是不同的存在。但是现在，像这样会在噩梦中颤抖的少年，此时此刻看起来才与他的年龄相符。毫无疑问，表现出软弱一面的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人类。

所以……
奥拉轻轻解开外套的扣子。然后用温柔的胸膛包裹住冻僵的少年。
自己既没有智慧，也没有经验，无法帮助少年，但至少要让那冻僵的身体重新温和起来──
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有着怎样的意义。但是，能感觉到被梦魇所困的少年表情多少缓和了一些。就这样，直到少年醒来为止，奥拉一直紧抱着他。
苦难之路还在继续。不断减少的粮食、不断被蚕食的精神、日益疲惫的肉体……被棉花勒住脖子的日子不会终结。在这连时间都会被冻结的冰原上，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两人是在行走着，还是只是在徘徊着，又或者说，其实两人早就已经死去了……
这样的地狱不知持续了多久。某一天，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走在前面的少年终于倒下了。
「尤里先生！」
奥拉立刻跑了过去。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似乎使不上力。只能跪在地上。看来身心的极限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