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乌鸦(4)

父亲的死是不是我的罪过？是不是母亲的罪过？我望着窗外，乌鸦扯着嗓子叫喊着飞过。
这应该是父亲的错吧，可是我们有没有错？或许世界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对”与“错”呢？“对”和“错”从来就没有一个公正的审核标准，站在每个人不同的视角去看，对错也会随之转变，不再分明。许多的选择或许都是迫不得已，每个胡名人的反抗，都有着不被理解的苦衷。我相信我的母亲没错，可是上帝也会这样审判吗？我有开始担心，双手合十，反复地为母亲祈祷，希望上帝饶恕她的罪过。
梦里有同学的嘲笑，有老师的指责，有父亲的拳头，有母亲的泪水，幸好，我再也不会痛了。我迷迷糊糊地进入梦境，又浑浑噩噩从梦中醒来。此时母亲已经为我准备好早餐，她收拾好所有东西，我走出房间，地板上已经没有了血迹。我明白，母亲要带我逃跑。这顿早饭我吃得很匆忙，但是却被我细细品味——这是最后一顿安稳的早餐。我装好我的东西，最后一次环顾这个“家”，没有任何留恋，只有解脱。等待母亲打开门，带我离开这个世界。
她抹掉眼眶里最后的泪珠，牵住我的手，我们一同走出家门。雨后天晴，天上没有一丝云朵。乌鸦仍然在盘旋，唱着它并不动听的歌。坐上火车，我突然意识到，我没有家了。从此以后的生活，是不知前路的漂泊，躲藏是唯一的目的。

母亲抱住我，说：“儿子，妈妈不指望你多有出息，未来过得大富大贵，妈妈只希望你过得平安快乐。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我从口袋里找出纸巾，替她拭去泪水。在她眼里，我似乎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她的爱永远包裹着我，给予我温暖，此刻却让我感到负担。她对我的爱似乎真的是无私的，她对我的期待，只是为了我能有个美好的将来，而不是为她带来荣华富贵，可我也怕，会辜负了她的希望。我也希望我能为母亲带来些什么，至少是幸福和快乐，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梦想和现实的鸿沟，或许只有变成乌鸦，才能飞跃吧。
几个月后。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碎了我的梦境，母亲跑去开门，门外等待她的是一副手铐。
后来，一个刑警姐姐来照顾我，她安慰我，说这件事他们已经调查清楚，知道了我父亲家暴的事情，会为我的母亲缓刑。我木讷地点点头，她揉了揉我的脑袋，说她能理解我。
世界上从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清楚。她不过是公事公办，按照指令安慰我罢了。
“谢谢您，谢谢。请问，我可以看一下案发现场的照片吗？”我疲惫地问道。
“啊...应该可以吧。”她犹豫着，把照片拿给我。照片里，一只乌鸦正在大快朵颐——父亲的尸体，是它的美食。

“啊！”是乌鸦的叫声，我仰起头，望向窗外，是一只翱翔在天宇间的，自由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