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乌鸦(2)

我似乎怎么都无法真正离开那间教室，即使我已经走进了楼道里，我仍旧逃不掉那刺耳的笑声。不知何时，我的身体已经把我带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我站在老师面前，低着头，听着她的数落。突然，我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他数落着一个和我并不相干的人，那个人是他认为的“我”——一个故意不好好写作业的坏学生。那既然是他认为的我，又和我本人有什么关系呢？我无法薇薇自己进行任何形式的辩解，唯一 能做的便是低着头，向他承认我的罪过。
他本就不是什么称职的好老师，平日里也总是向着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学生，对我这种贫困家庭出来的学生向来不怎么管教。他似乎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群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也没看到过我身上的任何一道疤痕。也不知今天是谁惹他生气，这才让他想起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又碰巧我因为昨天晚上父亲的毒打没能写完作业，他就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把火撒在我身上。
“风黯琊，你怎么又没完成作业啊，这都第几遍了？作业都不写你还能干嘛？这学你要是想上就上，你要是不能上就别上了！”他察觉到我没有再听他讲话。他立即站起身，把我的作业本撕碎，扔到我的身上。

我的灵魂瞬间回到我的身体里，紧接着脸颊泛起的滚烫令我不得不感到羞愧。我蹲下身捡起作业本的碎片，摇着牙关，向他鞠躬道歉：“老师对不起，我今天一定完成作业，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用冷冰冰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样的眼神我似乎见过，是在哪里呢...突然，我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我想起来了，昨晚父亲醉酒后，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的。
“我他妈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早知道老子就掐死你！”父亲浑身酒气，脸上通红，是喝醉了。他向我走来，我忍不住后退，却被逼到桌子旁，我脚下一软，摔在地上。他抡起酒瓶子扔到我的身上，先生吨桶，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碎玻璃划破我的手臂。他蹲下身，一手掐住我的脖子，一只手用来扇我巴掌。
“你他妈的知道错了吗？”
“我真想打死你！”
“要不是有你这个拖油瓶，老子至于在这受罪！”
他大声地骂我，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不敢哭，不敢去反抗，我怕他会生气，我更怕他会因此不要我和母亲。母亲本就远嫁，没有工作，父亲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每天夜里，我总是忍不住缩在被子里流泪，我不敢哭出声，用被子捂着我的嘴巴。那些难以安眠的夜晚，我都会思考，如果我没有出生，那我父母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母亲是不是就会过得幸福？现在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