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的地下室27(2)

床上的人面无血色，侧身躺着，额上满是虚汗。衣服搭在床边，赤裸的身上盖着被子，嘴里还咬着被子的一角。
“沈巍？”吴邪轻声叫他。
沈巍不动，汗滴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吴邪慢慢掀开被子，随即双眼被刺痛，又立刻盖上。
仅仅只是一侧肩膀，吴邪就看到了多处斑驳的刀痕。已经结痂的伤口不计其数，何况还有纱布覆盖下更为严重的创伤。
他不忍再看。
“没事了，只是，可能需要休息很长时间。”关于他的伤，沈巍只说了这简单一句，用一个模糊的量词概括了所有煎熬。
沈巍的睫毛颤了颤。
“吴邪？你还在吗？”
“我在。”
沈巍的嘴角动了动，浅浅的笑容很快被疼痛驱散。
“如果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
沈巍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他明白，魔鬼怎么会得到原谅。
然而沈巍也并不期待他的原谅，魔鬼之所以是魔鬼，就是因为，他不需要原谅。
“你为什么会来？”
“我也是……路过。”吴邪突然笑了。
寒冷的冬日，沈巍的心里像苏醒了整个春天。那是几年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吴邪的笑容。

尽管钟点工每天都会来，吴邪还是照顾了沈巍一段时间，直到他不再需要换药。
吴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从看到沈巍的伤开始，他就打消了尽快离开的念头。
他很清楚，这就是曾经无数次伤害他的人，可也是为了救他，而受尽折磨的人。
可是沈巍并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折磨。
护工每次来，吴邪都被要求到门外去。他听着室内的动静，想象那些伤口被一次次撕开创面，再被刀具割除腐烂。他无声地望着天空，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吴邪，你到门外去。”
“吴邪，你离开一下。”
“能不能别看我。”
“不需要。”
“别过来。”
这是沈巍每天说得最多的话。被吴邪照顾，他会难堪，也许，这是身为魔鬼的尊严？
“你会觉得这是我的报应吗？”他笑着问吴邪。
吴邪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他颠着手里的水果刀：“还有这些，都是。”
冬季仍没有结束，吴邪却要离开了。
“过去的，就当你还我了。”他最后对沈巍说，“不管你有没有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