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在上，波光在下(2)

“可那是兄长啊！”稚嫩的脸上露出少见的神色，湘起身走向门外，“我要去帮他。”
收拾着棋子的手没有分毫偏修，身后的侍卫没有命令也无胆迈出一步。
“去吧，就让他们瞧瞧……”楚温笑着，放下第一枚棋子，“南蛮之地的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吴使长长的白须抖动着，倒与那凛冬的云梦有些相似。子鄂出来地看着开合的两片薄唇，身上的华服好似重逾千斤。
“……身为楚君身旁的臣子，当即何为礼数。如今却因识人不待，便有意将墨汁溅到初识人的衣袍上，你可知其失礼手？”开口诗云子日，闭口之乎者也。那吴使满身的酸臭味，与其狭猛之心也是其为般配。
攥着衣角的指节发白，好似要将其上繁复的花纹磨平。开口却是平平淡淡：“吾非故意之过，还望大人，谅解。”
“什么？”吴使瞪着子鄂，捋了捋胡须，满腹的“学问”好似又要喷发。
“哥哥说他不是故意的。”情脆的童声实兀地响起，子鄂一惊，松开了衣角。
娇小的人儿亭立在院中，衣上的锦云在阳光下流转变换，袖旁的七色滚边也像是将那虹日都捉了去，发舟掐丝珐玉喜鹊登枝簪，诗挽戗金凤纹羊脂白玉环，蛾眉弯弯，风眼擒笑，谯着便是个美人胚子。就是不知那扬起的嘴角，是礼节，还是戏弄了。

吴使被人断了思绪，不满地瞥了一眼：“又是何处来的无知小儿。小小年纪便扮得如此艳丽风流，成何体统！”
没有理会。 
瞧了眼其衣角处那枚淡淡的墨痕，湘眼中的笑意更浓：“吴使大人教训得可是无甚道理，兄长与都不过总角之龄的孩子，一点小事罢了。您就当圣贤开恩，愿谅我们吧。”
吴使冷哼一声：“吾此次前来，代表的便是那吴王的颜面。这件事瞧着只是孩童之举，但要放到此刻，便是在无视我大吴的威严！今日必要讨个说教也。”
“说教？倒也是个好的法子。”湘点了点头，好似在权衡方案的益弊。
身后人的眸子暗了几分。
倒是忘了湘平时如何折腾自己了，像这种时刻，又怎可能来帮我？大抵是楚君殿下为了不让事情闹大，让湘出来调和的吧……
吴使得意地应声：“嗯哼，如此，让楚君出来赔个不是，此事便也就……”
语未尽，便被一盘冰冷的液体从头浇了下，将那洋洋的自得，狠狠淋个透彻。
“……此、掀、过。”唇舌轨械吐出剩下的字节，像是在维护那无存的尊严，大脑停运，身形僵立，除了那溅落的墨水与轻响的棋盘，发出奇异的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