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才子杯》全国文学一等奖 《毛驴》(4)

到有草的地方，我要铲草，它是不会跑到庄稼地里去的，我要骑到它背上玩，耍姿式，它一边吃草，一边要配合我的。常常有沙尘暴，黄风黑浪遮蔽天日，一刮就几个小时，驴很从容的，并不毛躁。如果风沙太大，它就在一个有白茨疙瘩背风的地方屁股顶着风头站着不动，待能走路的时侯，我在它身上伏着，不用多操心，它会把我安全地驮到家里的。
这位老哥哥看起来是个驭驴的好把式。也许他乐滋滋地炫耀着车上的柴装得好。装车是个技术活，装麦梱子，装胡麻，特别是杆儿溜滑的糜子，装车装得不要落下来，能将就到打谷场上已经不错了，而我还能装得好看呢，在村子上属装车高手。你丫放了这么柴棒子，没技巧可言，还显什么能呢。不过他的这头黑叫驴不错，昂起的头颅和宽大的脖筋，雄纠纠的，有骏马的风范。看看两条前腿，虽然负重前行，但看起来举重若轻，步伐轻盈，很有章法，虽不若走马那么迷人。人把驴调教得好。不过，毛驴也有很日鬼的时侯。

大概我初一的时候，深秋的某个周未。我爹说男儿不吃十年闲饭，该走出家门闯一闯了。他安排我和一个堂姐夫去昌岭山南山里的王家沟拉煤。单程大概50多公里，头一天鸡叫三遍麻麻亮起程，第二天日落时分到家。进山时路一直是上坡，但是空车，还好；下山时路是下坡，但是实车，有两个地方比较麻烦。从煤窑下到沟底，路不长，但很陡。需要三四个人把煤车放下去，再套上驴。
满河床的尽是驴卵子石头，所谓路多半是上下山的马车、驴车撵下的车辙。因为煤车是满负荷的，在30多公里的山路上人一般不能坐上去，车胎受不了。我第一次走这么长的山路，况且还要赶驴车，这一切对我是个巨大的考验。
就在离山口不远的时侯，我姐夫车中的驴的围脖子上面扎的绳子开了，必须把驴车停下来扎紧，很简单的，一两分钟就可以弄好。把驴车向左转90度，横着路停下来，但，前面的车子继续走着，那驴不愿意停，我用驴僵绳拉不住，姐夫说，“来，你把驴头抱住。” 我抱住驴头，姐夫快速地扎着驴围脖上的绳子。驴头向前把我拱了一下，要往前走，整个车子动了一下，姐夫说，“马上扎好了，把驴头抱紧！” 我把驴头抱得紧了紧，就在这时，驴嘴一下子咬住了我右侧大腿，把我放翻在地，驴嘴还没松呢！姐夫也刚好扎好绳子，见状抡起拳头狠狠地打了驴头一下。驴嘴松开了，我疼得嗷嗷直叫。姐夫说，“只要大腿上的肉没咬掉，不流血就好。” 他找了点细绳，简单地把我的被驴咬的部分棉裤绑住，用来止血，也可防止走路时裤子摩擦伤口。又走过了艰难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终于到了较平坦的沙土路上，我可以坐到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