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oNoiR】那天我们奔向了自由（下）(4)

时间被沉默拉扯地格外漫长，漫长到葛葉甚至产生了逃跑的想法，他骨节分明的手拽着自己的头发，试图遏制住那软弱的颤抖。
"把头抬起来。"
葛葉的手被叶从发丝间抽出，然后严密地包裹住。
"葛葉，是仿生人吗。"
叶的声音很轻，让葛葉积攒的所有顾虑都像重重砸在了棉花上。
他把头抵在葛葉的肩膀上，闷闷笑了两声，像是安抚，像是无奈，又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终于一身轻松。
"我们究竟在害怕什么，揣测对方的想法，做最坏的打算...这可不像我们啊。"
叶没有多问葛葉这些年里的经历，他们能够相视而笑，就是最好的答案。
生活重新回到正轨，叶的大部分工作时间都是和葛葉相处，收集资料，倒不如说很好的提供了两人独处的时间。除了工作要求，有很多时间可以给他们慢慢讲述彼此未知的故事。
叶用权限从房间出来，回头对着葛葉挥手，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缓缓关闭的铁门后。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他又在这样想了。

叶放下手，叹了口气。不该，不该，葛葉不该被锁在这封闭一隅，想要带他离开，葛葉在他眼中从不是一个仿生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是他的重要的人。
他向公司分配给他的住处走去，路过了调停中心。
"你觉得......01号......"
"......报废......不能再......"
叶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望向调停中心没有关紧的门。
下一秒，他捏紧怀中的记录板，快步离开。
葛葉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观察自己的手，有温度，有弹性，甚至还能隐约看见青色的血管。简直像，真的人类一样。他的手落在柔软的床垫上，如他的生命似尘埃般飘落在凡间。
数控中心的人能把他留到现在已经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毕竟人类在不断向前的同时也在恐惧着深渊般的未知。
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那个人这样告诉过他。那个人在他还算得上懵懂无知时，关心他的每一次情绪波动，带他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多少个瞬间，他真情实意地觉得自己是生物意义上的“个体”，是如此鲜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