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叙·生旦(2)

去京城？我可从来都没想过。
“得了吧，我哪有什么天资，不过是先生他糊弄我，逼诱我学戏罢了。”
“可是他明明在你身上花心思最多。”
“那是我顽劣。”我急急走开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更不想承认的，是我的懒惰和放弃，彻底辜负了先生。
我来到了这最后一家，班主同意让我们试试。
我回去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她让我连夜和她排一出戏。我倒更想好好休息一番，可是看到她脸上好久没出现的喜色，我把话咽了下去。
我俩从前编排过一台戏。
这乡间某日，少女巧遇小妖，朝夕相伴。小妖初来人世，行为举止大为放肆。少女教其为人，劝其勿用法术。后少女遇险，妖忘身怀法力，以身救人而死。少女出家为尼，集功德为其超度，终其一生。
我本是这蛮荒小妖，男童模样，耍些花枪即可。
“我想改成双旦戏，更精炼点儿。”
“可我不会唱旦。”
“要是你还唱生，平白落入了情爱俗套里，这戏就没新意了。你不会，我教你就是。”

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可就这一夜，我能成吗？
然，不成。但这夜，无雨。
班主只收了她。
现今就变成我天天在家候着，她奔波着了。有时太晚她便直接留戏班里，再后来几日才回来一次。我见她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还不如来串门的邻家多哩。
隔壁家的奶奶总爱坐在我们院子的石门口，她的孙子去学堂，闲暇时便和我俩说些闲话家常。
“丫头，最近怎么老是你一人在这儿呀？”
“戏班里太忙了，她走不开。”
“我听长街卖烧饼的陈老头说，那有个戏班最近忙着搬走的事，是那姑娘呆着的吗？”
我心中有三分害怕，五分失落，两分侥幸。
“我其实也不大清楚，但我想应该不是的。”
“你要不有空去那问问，也顺便看看姑娘，把我做的糕点也带去给她尝尝。”
“那我今儿个就去吧。”
我随着大娘去她家提着一篮米糕，带着忐忑上路。每走一步，心颤一分。
我忘带纸伞，一路上更觉暑气逼人，头晕沉沉的，不远的路，我却走了不知多久，到时已近似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