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月娥(4)

太子明媚的眼眸逼近她，却说着最残忍的话，从没有人敢叫她的名讳，从来没有！
他的手指纤长，力道却不弱，不容她一点反抗。不由得让她想起曾经风流的过往，他知道了？他也知道自己最讨厌父皇取的名字，李三娘，谁都可以叫三娘，可她是至尊的公主！
也许他在迎娶她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名声，她的弱点，她的习惯，只是太子需要用她来混淆父皇的视线，以为北齐是个不错的同道者。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是多么愚蠢啊。
“你在抖什么？”
她是在害怕的发抖，是在愤怒地发抖，是在对自己爱情的终结发抖。
随她一起出嫁的嬷嬷通过重重阻拦来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求您放过娘娘吧，她是你明媒正娶进来的太子妃，是您的发妻，即使她再不济，即使南唐灭了，这些年也有情分啊！”
“情分？！你和你主子做的好事，难道你都不知道？！”
一声棒喝，太子将她扔出去，摔倒在地上。
南唐覆灭，“人间月娥”被埋没人间，销声匿迹。她褪下华服，穿上白色的麻衣被推进残破的院子，冷宫不是一个地名，只要被遗弃的女子居住的地方就可以被称作冷宫。
陪着她熬过这三年的嬷嬷，应着在太子殿下面前说的话，被掌嘴一百，皮开肉绽。

那是一个北国的深冬，大雪覆盖了所有的罪恶与阴谋。嬷嬷的脸没好起来，开始高烧不退，化脓溃烂，嬷嬷把自己关在柴房不让她上前查看伤势，怕把她吓到。
她来了，嬷嬷只说了告别的话。
“公主，国已灭，家已亡，你势单力薄，身处北齐高氏皇族中，他们都是豺狼虎豹，奴最怕您忍不了一时，遭了罪。奴求您就算再卑微，也得活下去！”
她抵在破旧的门板，“嬷嬷，没有你，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是不是对你行刑的人给你下毒了？！我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不得好死！”
“公主，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要再做恶事了，只有这样才能再次获得太子的宠爱，离开这冷宫啊。”
血液飞溅出残破的门板，嬷嬷自尽了，她撞开门，看到嬷嬷溃烂的白骨森森的半边脸，眼睛还睁着，狰狞地看着她。
她抱着头，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哭泣中绽开了凄凉的笑。
她疯了。
人们一开始都怀疑她是为了保命才装疯，可有谁会在寒冬腊月光着身子蹲房顶瓦砾上拉屎呢？
恢复侧妃身份的薛氏和田氏、一众妃嫔亲自前来看热闹，她对着众人一会儿唱戏一会儿拿枕头当孩子，给孩子哄睡，两人都觉得这人算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