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死组】蓬莱人 by 跖诗(5)

人无法说清“无限”，不死于我们而言，也就成了不解的谜题。
我还尝试过把自己的血或者一块皮肤喂给其他动物，比如狗、猫、老鼠。我妄想以此把不死的特性传递给它们，如果真能如此，我只需要把它们杀掉，就能证明自己的不死了。但它们都死得通透。
我也尝试过把自己濒至死境，比如拿麻绳自缢，比如把头伸进盛满水的木盆里，我期待自己肺将炸裂的时刻，不死的奇迹会降临：或许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我就会变成不需呼吸的生物，或许我能有鱼的能力，在水里获得氧气。当然，这些也曾未发生，不管我做什么，我永远是在“死亡”之前徘徊，“不死”就像庄重的看门人，面对我这挑衅，屹然不动，从不声张自己——说到底，死亡的边界，我也是不知道的——我没确切地死过啊。
几年后，皇城里的人会发现这样一个疯子。
她披头散发，眼眶凹陷，面目憔悴。在大街上抓住人，便会用嘶哑的声音问他辉夜公主在哪里。人们看见她脖子上的缢很，看见她手臂上的道道印记，会把她当做疯子，四处驱赶。她会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待着，只靠过路人的施舍过活。

寒冬来了，大雪降下，那疯子一夜间就被雪活埋了，没人会在意。直到天气转暖，雪化成水了，她僵硬的尸体才会显出来，人们将它拾起，会惊讶地发现她回阿里揣着又藤原家纹饰的囊袋……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自我预言，就如蓬莱药预言了我的不死一样，在未到达前无法证明，由此无法证明，对吧？
我现在在篝火边煮土豆，死亡的恐惧使我不住颤抖，像是羊癫疯发作的人。
我想，如果辉夜在，如果辉夜在我身边，一切就不一样了，甚至不需要她说什么来证明，只要她活着，我也就确定自己能活着——我们就是相成的一对永恒。
这儿是片竹林，月亮正圆着，真悬空这，如同我咽下蓬莱药的那晚，黏稠、令人恶心。
我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听了邻村一个老妇人的话，她说她先前来挖笋时，见到过个一头长发的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十分怪异。
如今我五十多岁了，青年时游历四方，恰叫我撞见了一个会治肺病医生，他不仅使我痊愈了，还把祖传的方子传给了我，我就从此四处行医为生。
衰老的迹象，而今已经遍布我的身体。我脸上的皮肤堆满褶皱，头发也白了。我的腿一吹寒风就会颤抖，我的视力衰弱了，听人讲话也不清楚，呼吸起来都费劲。一切都说明，我是个离死不远的人——如果我能找个地方住好，不这样折磨自己，或许还能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