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死组】蓬莱人 by 跖诗(2)

死亡，死亡，多么可怕！我就像被丢进冰窟里，浑身发抖。
所以那叫岩笠的人背对我时，我毫不犹犹豫，一脚把他踢下了山崖，蓬莱药现在归我所有了，
我把黄葛布塞子拔开，罐口就发出“啵”的清脆一声。我捏住瓶口，小心地把它平放过来。
一颗丹药滑落在我的掌心，我能触摸到它表面细微的起伏，小小的一颗，也挺厚实，如同体形的石子一样重，颜色也是纯纯的黑，月光照上去，并不反光。
我没有多想，就把它放进嘴里。当时我已走许久的路，喉咙是干涩，因此，药没能一次咽下。我努力攒动舌头，在腮帮子里汇满了口水，仰头一用劲，才把整只药丸咽下去。
药丸的味道是苦的，又带点甘茶的回味，我只能体会到这个。
我预想咽下药后，身体会变得轻浮，我预想咽下药后，意识里生与死的界限就会消失，脑袋里的忧郁会一扫而光，但是这些都没发生。或许是方才杀了人，心的惶恐，把这些情绪掩盖了吧。
“我们运送的药，是月上的人送给月公主的。”
“我们运送的药，据说叫蓬莱药，人吃了便能永生。”

这些都是我装睡时，亲耳听到那些士兵说的。
现在，我已将蓬莱药吃下了。我穿过一片幽暗的竹林，跨过潺潺的溪水，站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上，萤火虫在我身旁扰动，脚下的蟋蟀和螽斯发出金属质感的合奏。月亮悬在正空，显出奇异的蓝色，像是一团凝重的颜料，渐渐向下浸满，光晕也因云朵遮掩，变得黏稠。今天天气很好，我能看见月上坑坑洼洼的景致，人见了细节，便会误以为事物就是近在咫尺的。这时，我也觉得那月是伸手便能摘下，我也觉得，传说里不死的愿望，已经在我身上实现了。
我盘腿坐在草坪上，什么也不想做，既然获得不死了，也没必要计较当下时间的用途。
风吹过，叫我感觉到冷。
我大概坐了一个时辰，稍稍清醒了些，肚子也饿了。我期待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却仍未涌上来。
不死的人也会饿吗？这问题无从解答。古往今来，没有人是不死的。
若我不会饿死，从逻辑上讲，就没了进食的必要。饥饿的感觉，却是真切的，我的胃在收缩，里面的酸液在搅动、升腾，发出可怕的声音。我去山林里转了一圈，找到些果树，摘了果子吃，勉强把肚子填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