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之殇：第一章（上）(2)

这座城镇就像我抛下姐姐一样抛弃了我，哼，真是活该。
...
如果“白”代表生机与希望的话，那么“黑”则代表彻底的死亡。
飒奈正夹在黑白中间，那死气沉沉的“灰”中。好似个佝偻着躯干的身患绝症之人，苟延残喘，半只脚踏入坟墓之中。
又不知在裂缝密布的路面上前行了多久，环望四周，一瞬竟恍惚忘了自己为何在这。
黯淡无光的积雪无处不在，遍布地面，又压得那光秃秃的枝干几乎喘不过气。天空，乌云密布难以见天日，地面，破碎的建筑伫立着，店铺鳞次栉比，却一个个紧闭门扉，整个世界都笼罩上一层灰色的滤镜。
还在囚牢之中时，飒奈感激姐姐做的一切，想学着姐姐变得更可靠，身体的成长带来更多的体力，飒奈争取着做更多的事，以减轻姐姐的负担。
飒奈认为自己是爱着姐姐的，可...即使是飒奈认为最牢不可破的感情，也被硬生生地背叛了...
事实是，飒奈想活下去，所以他朝着远离姐姐的方向逃跑了！
愧疚如同一座大山压得飒奈喘不过气，挪步于漫天风雪的城市废墟中，悔恨之情无时不刻地敲击着心扉，可讽刺的是，比起内心的崩溃，急骤降低的体温才更要命。
冷空气如冰锥一般刺入脊背，带走那残存不多的热量。扁平的肚子早已厌倦哀嚎，甚至连移动手指的力量都抽走了。意识逐渐模糊的飒奈已经诞生了想要一头扎进雪堆中的想法，那一坨白白的块仿佛是一个充满了软乎乎棉花的枕头，将脸迈入其中想必能睡个好觉吧？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活动的人影。
死灰复燃的内心中，生的希望重生了，虽然愧疚的心仍认为自己应当以死谢罪，但汇集最后的力量举起手来，沙哑的嗓声也不知能否传达到那人那。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因为那人的轮廓逐渐扩大，正在朝这边靠近。飒奈也努力地移动，内心复杂，既有得救的喜悦，又有没能以死赔罪的遗憾。
这种复杂的情绪，只持续到了瞳孔能够在那人脸上聚焦的距离。
空空的眼洞中只有黑色的虚无，那几乎是骷髅的脸上被深色的好似石块的东西爬满了，那具活动的尸体，如同索命一般将尚还能看出形状的手伸过来。
...这是在惩罚想要活下去的我吗？
飒奈的眼睛也死掉了。没有后退，也没有反抗，如同万念俱灰，他似乎准备接受了来自上天的惩罚。
砰
砰砰
不远处传来枪声，那具活动的尸体倒了下去，而飒奈也感受到了一股前虽未有的困意，他合上了眼，身体失去支撑，也倒入了雪中。
不，飒奈是心甘情愿扑入了雪里的，冰冷到了极限的他感受到了炽烈到不真实暖意，仿佛拥抱他的不是积雪，而是姐姐温暖的怀中。是梦吧？在做梦，梦里被姐姐抱着，紧紧抱着，能感受到体温从她娇柔的身躯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