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晚（晚来天欲雪）(4)

林子川彻底推开窗户，盼出头望向不远处的青山，青山屹立不倒，林子川看见青山在雨中朦胧一片，微雨打湿了面庞，青山的印象在林子川脑海中缓缓浮现，他无数次眺望青山，山体的高大，山势的蜿蜒，山林的茂密，他早已在记忆中留下一副水墨画，青山从来如此，未曾有过改变，闭上眼睛他就能够触摸到，林子川无数次在梦境中进入过青山，林子川无数次在梦中登上山顶，张开双手挥舞，一试天高，何妨一窥天高，林子川站在窗户前就像是一座大理石雕塑一样，眼神坚定，他听见自己的口中的呢喃，古今山河犹在，血未凉，此后敢叫日月换新天，又何妨！林子川关上窗户，留恋看了一眼最后窗外。
欲望就像一座山盘踞在你面前，有人只是途经山脚，有人登山半途而废，有人登山力竭而死，有人登顶俯瞰下方前仆后继的登山者，生出大江东去，浪淘尽，感叹千古兴亡，可山就在那里，无法躲避，无论怎么样，你绕不过去，低头是山，抬头是山，闭上眼睛同样会出现在你眼前，在你心里，连逃避都做不到，好像只可能选择直视，林子川在纸上这样写道，喜欢风，喜欢雨，喜欢晦暗，喜欢沉闷，日念寒食，夜过清明，也当得了那山水郎，见青山就是青山。
林子川倚靠着椅子，身子黏不住椅子往下滑，整个人呈现出来“一”的形态，双脚抵在墙壁，他闭上眼睛，脸上还留着刚刚的雨雾没来得及擦掉，林子川习惯性‘的开始了思考，林子川有些口渴，他伸手去拿一向摆在桌面上的茶杯，他很小就跟着家人学喝茶，早已经习惯了，他记得昨晚还新泡了刚买回来的新茶，很润，想象中的冰冷触感不在，林子川有些诧异，昨晚分明是摆放在这，林子川睁开眼睛，收回双脚，眼睛望向被书本，稿纸堆积的桌面，桌面出了数本稿纸，空无一物，林子川对此感到十分奇怪，起身找了一圈，终于在客厅的茶几上找到了茶杯，茶杯的茶早已冷却，看起来像是泡了很久，明明记得是放在桌子上泡的新茶，怎么会在客厅里，林子川没有细想，腹部传来警告，林子川这才发现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林子川转身进入书房，在最开始挑选房子的时候，林子川第一个观察的是书房应该摆放的的位置和大小，他的书林林总总，分门别类是有一千多本的，打开书房，并没有人们传统意义上的所谓书卷香，他不喜欢这样的气味，小时候他进入爷爷的书房总是能闻到，这时候他总是会捂住自己的鼻子，爷爷的书房总是有太多的书堆在一起，就是按照不同的类别分开摆放，按时间精心打理也无法阻止时间的消磨，选个无风无雨，晴朗的好天气，把书摊开，不时翻动翻动，书页在时光中腐烂的气味就如同人生的暮年，死气沉沉，林子川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书是很好的，可为什么没有那么难闻的气味，林子川小小的脑袋总是不明白这些，就算他不明白。

为什么在记忆里就一直和蔼可亲，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爷爷会有那么固执的一面，他听见电视里别人总说古董好，可他想，很老很老的器物叫古董，很多很多年前叫古代，很旧很旧的书叫古籍，人们推崇古代，收藏古董，保存古籍，是不是老的东西就很好，就会得到人们的喜欢，林子川自己幼稚的思想去感受这世界，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难怪有那么多的人会喜欢自己的爷爷，总是笑着和爷爷打招呼，林老好，看起来笑容最真诚的是爷爷口中的小金，林子川还没有长大，他只知道，爷爷是爷爷，面目慈祥，和蔼可亲，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他还不知道那种味道叫腐朽，可是已经很讨厌，除了这一点很讨厌之外，会给自己买糖吃，会带自己去超市坐那种一个硬币一次，一边摇一边唱，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的摇摇车，他还不认识作家林海生，不知道什么叫现实，至于爷爷口中的小金，真诚的脸上挂着笑的小金，后来的金主编，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金主编，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