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轩文）(3)

他放开我，又紧握了我的手，为我擦掉脸上的湿润，又说了那句话：“耀文，好好活着。”说罢他提着剩下的包袱抛下我，径直向外走去。我看见舅母起了身想留住他，却没能跟上他的步伐。
我越洋去日本学了医，辗转从各界了解到革命，又随师哥回国投身于救国事业。
我回到了乌衣巷，只有两家邻里还在原来的住处，舅母家的门楣早已换了名字，隔壁的王太告诉我，舅母早已因绞心病被阎王收了去。
我问我小表哥可曾回来过，王太深深叹口气，她说表哥回来过，那时我被送到东洋学堂读书，已许久不归家。表哥曾打探过我的状况，却从不主动找我。后来战争愈演愈烈，我表哥骑着战马冲在前面，杀了不知多少鬼子与仇敌，却将身埋在黎明前的胜利之路上。

王太摇摇头，哀叹道：“尸骨无存呐。”
我才知我的表哥是为国赴死去了。
我突然想起他与我分别时的不一样了，他穿了一身墨蓝色衣装，打扮的像戏文里的将军，他包袱里拿的或许是枪和弹药，压得他背深沉，但他脊梁直，不肯弯。
我去寻了那棵白海棠，土里埋着一块朱红色的布。我将布展开，里面包存着一封被水渍浸过的信与一支看起来较体面的钢笔。
信里是表哥写的字，文字写的是一段戏文：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
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
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