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2)

工头的话把他拖回了现实。寒风搅动着黑暗从路的另一端袭来，在他破旧的军大衣上撞成了两段。风中的颗粒击打着他的身体，发出细微且密集的撞击声，有的稍作停留便又遁入黑暗，有的钻进衣服的缝隙里消失不见。寒意从鞋底漫上他的膝盖，他不得不来回踱步以保持体温。脚下的新铺的柏油路是那么平，平得想让人躺一会儿。
“着什么急？我不也在这等着呢？”他讨厌这样的目光。
工头悻悻地缩回到屋里去。
许久，泵车从道路尽头拐过弯来，大灯拨开周围的寒冷。他在这人造的惬意中神游了几秒，便赶忙招呼工人们出来工作。
泵车缓缓架起，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掏出怀中的手机，屏幕上满来自不同人的未读消息。他把消息一一划掉，然后拨通了商砼站的调度电话。
“泵车已经就位了，设备基础的灰可以发了，先发两方砂浆来。”
电话挂断，他开始翻阅那些未读的消息。大多都是些营销号、中介和培训机构的群发消息。工作以后，曾经的许多朋友都渐渐不再联系了。生活没有了交集，就连朋友圈也相互屏蔽掉，以免他人窥视自己的生活。

置顶的消息是来自女友的。说是女友只是名义上的，虽然曾经朝夕相处，但是现在基本没有交流的话题。为了表示没有相互忘记，每天仅保持着最基本的问候。
考研二战依旧失利的女友说，她要继续准备考研，这次她会降低自己的标准，选择去考本校，同时还会准备年后的省考。用她的话说，要做多手准备，万一有一个成功了呢！
他的建议向来是无用的，女友也不是来寻求他的建议的，所以他只好表示支持。最后，女友发消息说，希望他辞掉工作和她一起考研。
手机突然响了，是罐车司机打来的电话，询问他泵车的位置。尽管他耐心的和司机说明，但是司机最后还是冷冷地对他说：“你不要和我讲太多，我找不到。我在XX，你来带路吧！”
司机说的位置距离作业位置很远，几乎要穿越整个厂区。他不会开车，只好提上手电筒，跑着去领罐车。出发前，他给女友发消息道：“你早点睡，我在打灰！”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把罐车领到了泵车前。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衣，他只好到值班室里躲避寒风。
工人们都去干活了，屋子中央的电暖气被开到了最大功率，屋里暖的像烤箱一样。他靠坐在门口的墙壁上，顿感困意袭来。他开始想是否要像女友说的那样辞职考研。离开学校近三年的他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考研的最好年龄，也不像女友那样有家人的支持和试错资本。而且即便考上研究生以后的发展也是未知的，他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