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3)

但我知道，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安心的唯一方法，是将侵略者彻底赶出我们的国土。
那晚，马儿驮着我在一望无际的黑色中驰骋，整整一晚，我跟我爱的草原做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我回去找了母亲。她像是猜中了所有东西，在我开口的前一秒便开口道：“你想做的话就去吧，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样的。你是我们的孩子，去吧。”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直直的跪在母亲面前，向她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
我就这样，离开了我爱的地方。
参军后，我到过很多地方，到处都是战火的痕迹。横尸遍野，有我们国家的人，也有侵略军的人。
有些人就这样死去，而活着的人在那战争废墟中抱着自己的家人哭喊着，诉说着老天的不公。
而我也从刚开始的不忍，到现在的麻木。
我总会时不时想起父亲，我在想，父亲当时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从得知。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最后横尸的地点，是我曾经最爱的那片草原。
当我到达那绿色草原时，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景色，而是穿着侵略国军装的士兵们的烧杀抢砸。他们笑着，叫着，他们把长枪扎进人的身体里，又扯出来，最后又扎进去。直到被折磨的那人完全没了动静，他们又笑着把长枪扎进他的脑袋。

我又看到他们把躲藏的女人们拉出来，折辱她们。甚至他们会把小孩也拉出来，但他们为的不是别的，只是为了在草原人面前虐杀那些小孩。当孩子的母亲为了救人而选择屈服时，他们高兴的把女人折辱，最后将母子二人一起虐杀致死。
我怒不可遏，像疯了似的，不顾将军的指令便向前冲去，我想要救下那个女人和孩子。
我拿起刀，杀掉靠近我的那些侵略国士兵。
最后我到达那名女人和孩子身边，但我暴露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就在我面前被捅死。
我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那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刘婶。
她死前看到了我，我能清楚看见她的嘴型，她对我说：“小山，快跑。”
我看着他们惨死在我眼前，杀红了眼。
最后却像爹那样，被几把长枪围着扎进了身体里。
爹死前也是这么痛苦的吗？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围堵的士兵推开。
我将扎进身体里的长枪拔了出来。
那血像是山泉滴落溅起的水花，喷射出来。
我看见我最爱的地方被染成红色，是眼睛花了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好像产生了幻觉。
我又听到了遇到白马的那一天他所发出的咈哧声。
果然是幻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