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堂《彭公案•杨香武一盗九龙杯》（一）(2)

到了房上,你就抓不到他。他的轻功很好,人送他一一个美号,称他“飞天过海铁毛鹞子”，又称“赛毛遂”杨香武。今天他不但靠住水柜台走,螃蟹势横行,腰弯着,头低着,嘴里哼声不止。大概有病? 一点病没有。为何哼呢?他是欺人的。人把他望望,以为他害了十年的大病。他走着哼着,“啊一噢!”人把他一望,就招呼:“站过来,站过来,不要把他碰跌倒。”“在家靠爹娘,出外要靠着墙。”“乖乖,小伙站过来，
让他靠着墙走，碰倒他不得了。”他哼着走着,前面已抵王府。这个王府,是什么样的王府?除了康熙就要数他了。王府气派不坏，冲天照壁,虎座门楼,三重大门，五层坡台,当中大门开着,两旁大门关着。在正当中门头上有块额一横的为匾,竖的为额。额上一边“丹凤朝阳”，一边“犀牛望月”。正当中有斗口大的两个金字——“王府”。门灯高扯,六扇屏风关着;两边有门凳,还有十头八个门堂官,有的坐着，有的站在旁边，头上官帽，身上袍套,足下靴儿,一个个腰眼直着，胸脯挺着,就差挺了翻掉;左手.叉着腰眼,右手大拇指翘着,就差翘上了天。鼻尖子皱着，上面就多两个字一“飞金”。 一个个趣糟了,扭头六怪。扭的什么事?扭扭好过些,不扭难过呢。“老哥。”“岂敢,老哥。”“嗯一一。”一个个在这块闲谈着。
杨香武这时到了照壁根下站定,朝王府里看看,一眼就望见那些门堂官。大概要上去恭恭敬敬，请教人家一声: “请问你们武成可在里面?”没得这话,他看见这些门堂官,走箍拐①（箍拐一膝盖。）上就来气。决不会上去请教的。他就站在照壁根下,双手一禀,手对着他们,脸掉在旁边,眼睛斜瞟着,嘴里招呼一句话。这一句话出来,就叫人生气。嘴朝开一张，尖串串的喉音:“王府里可有人吗?”门堂官正在这块扭头六怪的，听他这么一声喊。怎么?我们这许多人在这里，你看不见?仔细再把对过杨香武一看,不由的吃了一惊,这个人多瘦啊,就象瘦得三根筋攀着一颗头。不过,瘦虽瘦,这双眼睛有神，黑珠子漆黑的，周围雪白的，一点斑点都没有眼珠子好似铜丝穿就一样, 滴溜溜滚圆乱转。一个个把他望望,都不睬他,嘴里还骂着:“你个萝卜茵子,旱鸡子生的②（萝卜茵子,旱鸡子生的一扬州方言,骂人的话。

）,你大概瞎了乌珠了。不睬他。”“不睬他。”“嘿一” 杨香武把他们望望，你们不睬我，我就骂你们了。“王府里没有人啦!”门堂官听了可闷气。可要死啦!王府里没有人，难不成都死了吗?我们那块都不是人吗?门堂官正想发作，里面出来一个人。这人约在三十外岁,四十上下,身上穿得嘎流噶孜正。这一个就是武成手下的孩子,出来有事的。刚走到王府门口,只听见对过尖串串的喉音,抬头一望,看见杨香武生得不凡，这一位的武艺，怕的不坏呢!怎么晓得的?见他穿的是武装，生得很瘦。他听武成说过的,为武的练功夫,要么不瘦,要瘦要瘦得烤上去,这功夫到了家了;要么不胖，胖要胖得脱开来，武艺就到了家。而且时常听武师爷讲过，一个人要以骨格取人，不可以貌取人。这个手下人,没有敢轻视杨香武,赶快抢步上前，走到杨香武的左边,笑嘻嘻地双手一禀: “爷，你老问王府里哪一个?”杨香武把他看看,见他笑嘻嘻的，还算客气，我不能对他不客气，我也要望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