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春雷(2)

他哭到不是因为疼，只是心里实在是委屈。
“你错没错！”爷爷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迟迟不落，希望能从黑娃嘴里得到一句求饶，可最终等来的却是孙子的质疑。
“打，你打死俺。俺没偷没抢，去捡个炮仗错那啦？”
“……”爷爷沉默了，爆皮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可手中的棍子还是习惯性地落在黑娃的屁股上。
黑娃也不再哭嚎了，他正等待着下一次的痛觉到来，最终等来的是一丝凉凉的感觉。
回头望去，爷爷正坐在炕上，枯木一样的手指尖堆满了乳白色的药膏，正在刚刚被打红的屁股上涂抹。
“小啊，那蔫炮有啥好玩的？爷爷小时候放过的炮可花花了，啥二踢脚、十八响、振天吼、窜天猴，要说最牛的还要属大地春雷…这都是咱家玩剩下的，咱家的孩子咋能去捡蔫炮呢。丢人，丢人。”
听到一大串见都没见过的炮仗名，黑娃不由两眼发直，脑袋里幻想着那些炮仗炸裂时的声响，可当他看了看家徒四壁的老屋后，又委屈巴巴地望向爷爷说。
“俺不信，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爷爷见黑娃质疑，也不争辩，大手拍了拍黑娃摸完药的屁股，笑着说，“嘿，小啊。不信？那你晚上可别睡觉，爷爷晚上就去放炮。”

即使爷爷如此说，黑娃依旧是不信的…
当天夜里，黑娃一阵清脆的炸响惊醒了。
黑娃懵懵懂懂地钻出被窝，见爷爷的被子铺在炕上，人却没了踪影。
又是几声清脆的炸响，黑娃这才反应过来，把脸贴在窗边仔细地听着，心说莫不是爷爷真的出去放炮了？
清晨，天色未亮。被窝里的黑娃睡眼惺忪地看到了爷爷枯瘦的身影进了屋，同时也闻到了一阵浓烈的硝烟味。
“爷爷，昨晚你真去放炮了？”
见黑娃醒了，爷爷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被窝里的孙子说，“咋样？听见响了吧？昨晚那叫白山黑水十八响…”
“听见了！脆生生，老好听了。”听到爷爷聊炮仗黑娃立马就精神了，困意全无，兴奋地说，“爷爷，下次啥时候去呀？带俺一个呗。”
“唉，不成。”爷爷听到黑娃的请求立马一脸严肃的回绝了，“娃你还小呢，下次放震天吼、二踢脚，威力大得很，吓破娃娃的胆。”
“哼，爷爷最坏了，都不带俺玩。”黑娃哭诉着撒娇，可爷爷的只是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
之后的几日，爷爷时常趁着夜色出去放炮，黑娃则被锁在家里，只能竖起耳朵聆听炮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