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组②号】苍霞扬清歌（上）(2)

开阔的殿堂将雨滴玲珑之声放大，空灵回响。周浅余光瞥见一方蓝底金边的衣袍，俯身而跪，道：“草民秦果，见过昭辰太子。”他那易容过的脸少了原先的凌厉之气，此刻眉眼低垂，颇显温和。
“起来吧。”清冽的嗓音自殿上传来，竟比雨声还俏几分。周浅拂袖而起，望进一双在梦里相见过无数次的眼眸。只是此刻那眼眸里盛着的只有几分好奇与探究，少了那浓重的悲戚。
周深打量着这据说厨艺惊人的饔子秦果，想着他的拿手点心米糕，心里对他生出些许亲切之感。却发现他也注视着自己若有所思，便又开口：“有什么想说的吗？”
“无关之事而已。”周浅低头，不经意间看见案边一只白玉箫，大概有些年岁了，雕着的舞鹤透出斑驳的痕迹。一丝丝的回忆拼接浮现，他看见顽皮的孩子一手拿着白玉箫，一手拉着他的衣袖撒娇：“浅浅，你可以再吹一次箫吗？”
周浅慌张地移开目光，不想被人发觉他那一瞬的心神悸动，掩饰道：“草民是在思索，太子喜欢什么样的菜式。”
“倒也没什么特别喜好的，只是口味偏辣些。听说卿家有道拿手菜名为风剪米糕，愿得一尝。”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风剪米糕，顾名思义，是切作柳叶状的糕点，精致香糯，从前是只有御膳房才能吃到的美味。
“是。”周浅不多话，拢拢衣摆，抿唇独自思索。
“若你方便，这几日便暂住缘青殿好了。”周深轻轻巧巧地跳下来，挥挥手让方才那个太监给周浅领路。他看着那个长身玉立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雨幕之后，眉心蹙了蹙。
就在那饔子低头看箫的一霎，他的目光和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合。那时周深还是三皇孙，整个宫殿里大约只有和他同年的大皇孙愿意陪他玩。大皇孙单名浅，父母让周深唤他浅哥哥，周深不肯，总是想从浅浅那儿讨一块米糕吃时才叫哥哥。浅浅话很少，但他的眼神也是如此，初看淡漠疏离，却如冰糖葫芦一般包裹着浓烈的情感，有种恣意的温暖。可是从他偷听到父王谈话的那一刻起，周深就知道，再不会有那个宠溺着摸他头的浅浅，带他去御膳房偷糕点了。
他听见了父王的计划，却什么也做不了。那年夏天他被禁足在旻青殿，等他终于翻窗逃过守卫爬上城墙，可只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匍匐在墙角边，怀中抱了个包袱，满脸灰污。那尘土里的人口型一张一合，相隔千尺他本无法看清，但那一刹那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