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战争（上）(3)

五
还在睡梦中的我被嘈杂的枪声惊醒了。“该死，哪个蠢货没事放枪？”就在我穿好军装出营查看时，一个满身是血的列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我的帐篷，一开口，就惊得我目瞪口呆。
“报……报告长官，敌人，敌人从……从沼泽方向打过来啦！”那个“血人”从喉咙深处发出模糊的声响，倒在我面前。我冲进旁边的战场通讯处，里面已经乱成一团，电报的滴滴答答声不绝于耳，我抓住手忙脚乱的通讯处负责人，厉声质问道：“为什么没有提前报告？！”他显得很委屈：“长官，敌人摸黑从林子里面钻出来发动突袭，上面和前哨都没有半点预料，这……” 
看来，我是遇上奇袭了。整场战役的压力瞬间集中到这里，这是毫无实战经验的我从未设想过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感觉被瞬间抽去了脊柱，浑身瘫软站立不稳。这时，负责人的声音唤醒了我：“报告，总指挥部命令死守阵地，等待援兵。”我回过神来。即使局势再不利，作为指挥官，与其坐以待毙，我也应该尽力履行责任。
“发送求援信息，保持无线电畅通。传令到前方，按照演习中的安排，以各高地和堡垒为点，组织反击。”我下达了命令。

天亮了，晨光将惊魂夜照亮，我看到了……血，大片的血……那些往常从不小心划破的伤口缓缓渗出的红色液体，正在此处从士兵的身体里大股喷涌而出，汇成溪流，聚成湖泊，浸透了土壤，把它染成污浊的褚褐色，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蚁群般疯狂推进的敌人，在机枪和火焰喷射器编织的死亡之网下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临时形成防线像孩童稚拙的玩具积木，在猛烈的袭击中一触即溃。
穷凶极恶的敌人已经出现在不到一百码的地方，看着那些咬牙切齿的豺狼扑过来，我竟动弹不得。这时，身旁有人喊了一句什么，耳边一阵轰鸣，世界仿佛被浸入水底，天旋地转……“最终还是——失败了吗？”我向无底的幽邃中沉没……
六
该死的敌人真的从这里打过来了！
今夜的最后一班岗还有大概一个钟头时，在阴暗的沼泽里，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可怖的子弹划破了宁静，前一秒还拄着步枪打瞌睡的伙计，下一秒就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
帐篷里传出嘈杂的噪声，在黑暗中摸索着穿裤子的哗啦哗啦声，拉动步枪枪栓的喀喇喀喇声，诅咒骂娘的低吼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