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组】钟表师第一章第一至三回(28)

“诶诶诶，塔纳姐，你怎么来了？你你你……你今天不用进宫做法了吗？”亚瑟发现塔纳突然进来， 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那些物什，宛如那些个被亲娘撞见正在偷看情书与定情信物的少年郎。
“唉，你这小家伙，看着人高马大的，脸皮却薄得跟纸似的，一说就脸红。”塔纳揶揄道。
“才没有!”亚瑟活像一团炸开的毛球，大声争辩道。
为了掩饰尴尬，他转身对着大敞的窗牖，用手轻挼着窗外那盛放的杏花。
那洁白的花瓣儿呐，悄悄裹藏着某人的心事，纤薄如烟，粲若霁霞，只待清风一瞥，便将绯絮凝于皓颊。
“好啦，不逗你玩了。今天是殿试揭榜传胪的好日子，皇上正忙不过来呢！所以啊，我这个太太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哩！”塔纳乐呵呵地说道，“说不定待会儿啊，那状元郎就骑着高头大马打这道儿经过，去顺天府赴宴呢!”
两人聊得正起劲，忽闻楼下响起一片锣鼓喧天的嘈杂之声，人群的欢呼中还夹着马蹄作响的“哒哒”。亚瑟往那窗外楼下一眺，仪仗车从，教坊鸣乐，为首的是位官家装束，身披红缎，脚跨骊驹，帽插花簪的少年，可惜那礼帽檐压得极低，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庞。只见其所簪之花，枝叶皆银，饰以翠羽，下坠鎏金银牌，其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大红礼服、举牌奏乐的宫人。【注:《状元游街与民间传说》】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塔纳笑着，站在窗后观望楼前的一干人。
“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出自杭州王氏，年仅一十六岁，却是文采斐然，俊美清秀，皇上喜欢得不得了。”但闻有人议论道。
“可不是，不仅俊俏，看起来还面善！哪家姑娘嫁给他，那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听见楼下众人的谈话，房里的一些闺女也按捺不住，开窗往外偷瞟。胆大一点儿的，就背着爹娘，推开窗扃，朝着那状元郎抛杏花、手绢儿和香囊。漫天杏花随乐缤纷舞落为簟【注:竹席】，仿若欢庆着人间的这般极乐喜事儿。
王耀骑在马上，见街边杏花悄然怒放，天上花瓣儿翩跹如霞，不觉抬头瞻望。“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注:出自宋徽宗赵佶的《宴山亭·北行见杏花》】这羞杀蕊珠宫女的融融暖香倒是令他勾起桃花般的眼尾，粲然一笑。
是他，小先生！亚瑟感到会心一击，进而转为欣喜。
于亚瑟而言，今日的王耀与往日所见全然不同: 观其形也，衣裳楚楚，丰神色泽；腮若敷粉，唇若凝朱；齿白肌润，发甫乌云；转盼多情，美盻生辉。可谓是:“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注:出自《红楼梦》】如此宁馨儿，可教人相思索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