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2)

我才不想搭理她。
她打量着我，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看得我很不自在。
“你在瞅啥？”我被盯得发怵，缩了缩被羽绒服裹着的身体。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冷漠呢？”她抬起漂亮的眼睛，绕过镜片来看我，“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正说着，她右手化掌为拳，贴在我的下巴上，似乎随时准备惩罚我。
我没管那支弱不禁风的手臂，用我的胳膊将她揽在侧边。
“今天情人节，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斜着，仰头问我。
“你还是睡觉吧。”
“真没劲。”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外面村子的天空中似乎还勉强燃着几颗稍纵即逝的烟火。到了城里，就看不到这副景象了。
“我先帮你把行李搬过去。”
我示意她起开，接着我站到走廊，伸手把放在顶上的那个行李箱拎下来。
“喏，接着，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郁闷地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楚，很有可能是对我的小小埋怨。
我把她的行李箱推到车门附近，她一屁股坐了上去。我算着到站时间，挡在行李箱的前面，怕坐在上面的她被惯性甩在地上。
惯性由质量决定，不会因为我的阻挡而消失，因此她的脑袋依然撞在了我的胸上。
我轻轻摸了摸她撞疼的地方，叫她起来，又踹了她的箱子一脚。
她瞪了我一眼，蹒跚地推着箱子下车了。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没人上车，或许，旁边的位子会一直空到终点。
我见她没急着走，就用指节敲了敲玻璃，她本来就把精神集中在我这边，自是向我的窗子旁走来。只是，她比较小心，可能是听进去了我的嘱咐，没敢贴得太近，远远地在月台的黄线后向我招手。
我冲她笑了一下，等待着高铁再次奔腾。
声音越来越大了，她可能在叫着我的名字向我告别，隔着那层蓝蓝的口罩，我没机会知道。
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无论我有多艰难地贴近窗子，多努力地向后张望。
她也不会追上来的，那个箱子很沉。
我很快就会离开这片土地。
这家伙好傻，我心里想，还说要正式告别，刚说完没多久就忘了。
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肩膀很酸。
不过，我还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再见啦。”
我没回复她。
醒过来的时候，我不明白在黑夜里该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尚未复归的神智让我认不清时间。不过，我又看见了久违的烟火。
很明亮，很耀眼，很漂亮。
很快就到正月十五了啊。
我本能地打开手机，找到那条已读的消息。
“再见啦。”